停住:真正的危险

雨天过后,乌云未散,整个城市还沐浴在阴翳的光芒之中,不算明亮但地上没有阴影的光芒之中。楼与楼之间,就是大马路,车过,人过,环卫工人的手推车过。大马路的两侧是行道树,城市里的行道树都没有高不可攀的距离,大抵只有两三层楼高,树冠不大,也就一套房子的大小,树干不粗,也就一个成年人手臂粗细,行道树错落有致,每棵树之间的距离是相等的,在植下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行道树旁边是路灯,白天熄灭晚上亮,设定了时间,不在白天浪费电能,不在夜晚制造黑暗,类似西方世界忠实的敲钟人。正中间就是马路,车过人过环卫工人手推车过的马路。

雨后,地上有积水。

仿佛一个个大小不等的圈,有的呈正圆有的呈椭圆,有的呈不规则的弧线,有的圈圈还彼此相通着。脚一踩上去,或车轮一压过去,平静的水面就起了变化,一圈圈的波纹散开,这是这些死水难得的动静。

平常,直到太阳出来把水蒸发掉,这些水都是平静的,或者说,死的。

可惜了,雨天在诗人忧愁的时候是美景,路灯曾经笔入郭沫若的诗歌中,行道树和《白杨树》的精神有些神似,只是,这水,死了。

地上有水木金火土,天空有日月星辰,中间有什么呢?天空与大地之间,乾与坤之间有什么呢?答:风。

风来自何方?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春夏来自东南,秋冬来自西北,四季有四季的风,每个季节有自己的方向。风去向何方?风去向大漠,带着强劲的力量,带着温和的湿气,带着惬意的感觉。风去向大海,带着城市的尘土,带着呼吸过的空气,带着人类的气味。风,不停留,不停留在天涯,不停留在地角,不停留在平原,不停留在高山,不停留在城市,不停留在农村,风,一直前进着。

所以,四季有四季的美丽,花会开,草会绿,菇会长,荫会浓,叶会黄,草会枯,雪会落,水会冻。

风,助万物也。

非典肆虐的时候,恰好小学毕业,学会了骑单车。骑单车不难,骑过单车的人知道,后轮的动力源来自脚踏板,人脚所蹬的位置。如果一辆好端端的单车,少了脚踏板这个部件,那整个单车也和废铁无异,不能骑不能行,只是一些铁皮和钢丝再加两个橡胶圈的组合体。

单车要前行,须有动力源。

而小说写作,什么才是人物前进的动力源呢?人物不能像一滩死水一样,静止原地,等待他物来刺激产生动静。人物最好像风,经过很多地方做出很多事情产生很多行动,这样的小说才是精彩的。但人物要前进必须有一个动力源,类似单车的脚踏板。

什么才是人物前进的动力源呢?

答:危险。

小说里没有危险才是真正的危险,人物无法行动,情节无法展开,故事了无生趣,再好的文笔再好的预设,如果没有危险的存在一切都是白搭。

正是因为有危险,人物才砥砺向前,正是因为有危险,人物才采取行动出发,正是因为有危险,人物才真正走向一个目标。

沉舟侧畔有千帆,小说要素有危险。入木三分或刀砍,大火三天也闪电。江水奔腾向终点,瀑布直下云漫漫。危险就是脚踏板,卯足干劲走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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