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去接儿子回家吃饭,看他夹着本书从学校走出来,我有些奇怪,但也没问,只顾着自己在前面一路小跑着赶时间,不想他一直没跟上,回头看去,只见他一身疲态,等他跟上来,才听他说:“我发烧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我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并不见热度,甚至还有些凉丝丝的,我说:“挺凉的呀。”
“我在教室量过体温了,38度5,现在身上都是疼的。”他怕我不相信似地强调了两遍。现在这么冷,大概就算体温高,在这么冷的空气里触感也会被强压下去一些,看他佝偻的身子,一定是很难受。我心想一定是这两天冻着了。
路上就有一家药店,我让儿子先回去,自己去给他买些药。老板在得知发烧症状后,很干脆地给我说了三种药,但是没有消炎的,我问他不吃消炎药可以吗?他说不要乱吃抗生素,对身体没好处,他推荐的药绝对够用了。看他这么自信的样子,我拿了他开的药:扑热息痛、抗痛毒口服液,还有一包感冒冲剂,希望真如他所说,药到病除。
儿子一回家就打开空调,躺在了床上,我摸了摸他的头,又量了量体温,38度。儿子的精神还不错,嘴巴说个不停:“我怕你不相信我真生病了,所以特意在班里量了体温,后面两节课都不舒服,不过我还是坚持把课上完了,要不然你肯定不高兴。”怎么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好像我多不近人情。
“我还以为你会吵我,就因为我生病了。”他略带着委屈地说。我先回忆了一下,曾经因为他生病吵过他吗?我曾经干过这样的事吗?主观上肯定是没有,但是会不会客观上给他造成了这样的印象我真不敢保证。我说:“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生病吵你呢?生病又不是你想的事情,我又不是你后妈,你是我亲生的好不好?”
他说:“有一次我生病,你还非得让我去上课。”我想了想,好像是有过,但那一次是他已经请了两天假,病明明已经好了,还想赖着不去学校,我能答应吗?这似乎已然成了他口中的罪证,就像他现在非得说我在他小时候天天拿着一根大铁棍狠狠打他屁股。天地良心,从小到大,我打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所谓大铁棍也只是一根空心小金属棒,打下去也是轻轻的,只是如今百口莫辩,可能他当时的恐惧是真的,夸张地占据了他全部的记忆。
懒得跟他啰嗦,我精心地照顾着病床上的他,一会儿被他支使着倒水,一会儿被他支使着拿纸巾,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让我颇为不适应。他乐此不疲地让我干这干那,“你不是拿着支使我取乐吧?”我提出抗议,他不以为意,笑咪咪地继续说自己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一旦生病,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是不是要挂了,这种话听着很让人心烦。今天又是,我直接跟他说:“没事,真挂了,妈妈就和你一起挂,有我陪着你,你就不用害怕了。”
他不再说这个话题,是如此这般真能让他心安,还是意识到这个话题真的很无聊?不过他依旧哼哼叽叽地彰显着自己的难受,我说:“你不舒服也不用这样吧?一个男孩子,有了病即使难受也要坚强,尽量忍着,这样别人才会同情你,愿意照顾你。哎哟哎哟跟个娘们儿似的,你知不知道让人听着多烦。”
不过他也没哼叽多久,八点多,体温一下升到了39度,本不想给他吃扑热息痛的,还是吃了一粒。很快他就睡着了,出了一身汗,体温也降了下去。但这药治标不治本,不知明天会不会又烧起来。
听着他重重的鼾声,希望病早点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