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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
凄冷的月光落在苍凉的地面上。除了风沙滚石阵的咆哮声,今夜的古城,是死一般的寂静。
卡布基·霸山站在风沙滚石阵的前,夜色将他完全地包裹了起来,若不是那微微的月光,很难看清他的身影。他冲着风沙滚石阵讪讪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得意与邪魅。但阵法的声响立马盖过了他的笑声。风的呼啸声如同鬼魅的嚎叫声,而此时,月光下霸山的身影,如同鬼魅。
卡布基·霸山撑开结界朝风沙滚石阵施放了一个灵术,灵术立马被弹开,在旁边爆裂开来。“还真难搞。”霸山得意地笑了笑,他开始为他之前的决定感到骄傲起来了。他想,幸亏没有小瞧这阵法。
“石陨,卡布基·石陨。”卡布基·霸山急忙忙地找到卡布基·石陨,冲他喊道,“赶紧带人去支援族长他们。”
“怎么回事?”卡布基·霸山的神情让卡布基·石陨的神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族长他们遇难了。”霸山说,“准确的说,他们是遭埋伏了。”卡布基·霸山的眉头拧得很紧,脸色也阴沉得可怕,无论从哪方面看,他的话语的可信度都已达到了满分。然而霸山此时正在心里窃笑着,他想像着自己的表情,又看看虚裂的表情,满意地给自己这次表演打了满分。
“二长老预测到了。”霸山接着说。
“怎么会这样?”石陨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他们三族的族长可是待在一起的。”
“我知道你难以相信,我也是这样。”霸山把眉头皱得更紧了——真正的皱眉头。他说,“但你必须得接受,这是卡布基·星预的预言,哪怕是错的,你也必须得去看一下。但你也知道,二长老的预言很少失误,不是吗?并且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寸步不离地守护古城的。”霸山此时只想他带着人马立刻离开古城。他坚信自己的表演不可能被怀疑,更别说识破了,因为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是土族的人呢。
“但这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暗黑使者。”霸山阴森着脸看着他,“暗黑使者出现了,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
石陨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堆积在了他的脸上,扭曲成一种诡异的表情。暗黑使者的现身本来是不足以让人惧怕的,他们甚至还期待着他的现身,好将他毁灭掉。但就在刚才,霸山告诉石陨,离精不是暗黑使者,只是暗黑使者的一个棋子而已,真正的暗黑使者是另外两族中一族的族长。霸山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告诉石陨,族长现在有危险,要他赶紧去支援。
石陨不但去了,而且还是立马行动的。喧嚣的步伐声开始绝尘而去,黄昏里的阳光,缓缓地降落着,绚烂的云霞开始被夜幕吞噬,最终归于寂静。霸山狡黠地望着那一片重归寂静的尘土,得意地笑了起来。
古城深处。
“你还是来了。”卡布基·星预微闭着眼睛,不动声色地说。
霸山杵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这里潮湿的空气让人感到沉闷。霸山不安地呼吸着,但这里的空气过于潮湿,以至于他感到吸进去的氧气都成了一种黏稠的液体,他感到自己在微微喘息着。但随即他又若无其事般地笑了起来,他冲着星预微微点头,说:“没错,我来了。”霸山开始往里走,笑容消失在了阴暗的物影中,在这阴暗中,他的脸色变得阴沉,目光变得凌厉而严肃起来了。“你还是来了。”星预的这句话让他嗅到了危险。
“我看到了。”星预仍是不动声色。
“我明白。”霸山继续往前走,声音开始变得低沉了起来。
“我是说,”星预缓慢睁开眼,轻柔地说,“我预测到了。”他盯着霸山,背着火光的霸山使星预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影子在地面上轻轻地晃动。但星预知道他吃了一惊,因为他停住了脚步。
“这的确让我吃了一惊。”霸山将门关上,空气立刻停止了流通,他立马闻到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他皱起眉头,往旁走了几步,壁上的火光将他的表情展露开来。他坐了下来,说,“你的预测的确厉害,难怪暗黑魔族会那么惧怕你。”
“说实话,我没想到。”霸山补充道。
星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感被掩藏在了他那平淡的面容中。星预明显感到自己的胸腔开始压抑起来了,他不留痕迹地深吸一口气,蓦地发现屋子里的空气越发黏稠而冰冷了。他感到鼻腔中的寒冷刺激着他全身的神经,给他带来一种意料之外的刺痛感。他再次不留痕迹地吐出一大口气来。他说:“我也没想到。”
“哼。”霸山嗤笑一声,说,“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很多,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有些事情连你的预测也无法看透。”
“我完全相信。”星预报以一笑,“毕竟我的预测不是万能的,不然你这次行动的目的就不会成功了。当然,你现在依旧没有成功。”星预的脸色在火光下显得极度蜡黄,一种无能为力与病态的苍白在他脸上若隐若现。
“借你吉言,但愿我会成功。”霸山的眉头越皱越紧,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感到惴惴不安。他明白,星预肯定已经作好了对策,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这次任务不会完成的太漂亮,但他有自信自己能够完成这次的任务,哪怕是不太完美。
“你知道吗,我一直不敢相信,”星预慢吞吞地说,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语言中甚至失去了该有的生气,声音显得有些沙哑,“直到现在。”星预的声音很低沉,如果仔细听的话,你就会发现,那沙哑的声音里,全是隐藏着沉痛的碎片。
“所以你一直是在欺骗你自己。”霸山盯着星预的眼睛,他从星预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强烈的悲楚感,但霸山不为所动,若无其事地说,“然而事实就摆在你的面前。”
星预方才在肺部里憋的气一下子就散了出去,他轻呼一口气,权当是一种无声的叹息。“我知道你已经回不来了,但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盘坐在坐垫上的星预的身体有点颓然,病态的苍白开始大面积占据了他的面庞,他的声音气若游丝。
“事实上,你也不可能放过我,对吧?”
星预黯然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价值取向和观念,”霸山盯着星预看了一会,说,“或许我的骨子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背叛,这使得我和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义格格不入,而恰好,这样的背叛会使得我痛快无比。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星预点了点头,说:“并且当你看到你的背叛能使别人陷入到无法挣脱的困境中时,这会使你更为感到痛快。”星预浑浊地双眼开始迷离,他的声音小的快要听不到了,“是这样子吗?”
霸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好吧,我虽然不知道你准备了什么计策来对付我,”霸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但我相信以你现在的状态还奈何不了我。让我们快点结束吧。”
“你想知道我的计策吗?”
“如果可以的话。”
“这里面的血腥味闻到了吧?”星预的头低了下去,肢体也显得僵硬起来了。
“这是?”霸山忽然开始感到不安。
“这是我的血。”
霸山瞪大了眼睛,他在脑海里快速地搜索着与之相关的信息,但是一种极度的恐惧感让他无法聚神。霸山此刻感到了害怕,哪怕他对这没有丝毫了解,但他感到了自己的心在猛烈的跳动着,他的肢体也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就在他焦头烂额地想着这是什么计策时,他忽地不顾一切地朝门外奔跑,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开始结界。因为星预对他说,“这是血阵。”血阵是一种古老的阵法,是以自身的血为媒介,以精元为灵气,以生命为能量而发动的一种阵法,这个阵法的强大之处在于能将自身的能量瞬间提升几倍于一点爆裂开来。
霸山终究是没逃过这一劫,在他拼命往外冲的时候,地面开始暴射出了刺眼的猩红色光芒,那光芒在地上呈现出一个五芒星的形状,五芒星的大小充满了整个屋子,而每条线,都是一个深深的土槽,槽里充斥着星预的血液。在光芒出现后一会,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便接踵响起。
但是霸山并没有死。霸山不愧是土族的大长老,所以实力还是有的,哪怕是面对能够瞬间爆发出比以往强大几倍的能量的二长老星预。刚才,在血光喷薄而出的瞬间,霸山便已经将他的灵气提升到了极限,防御的结界也在那一刹那布结完成。但星预的以命搏命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在星预的结界爆裂的那一刹那,霸山也立马从自己的防御结界上听到了一声锽锽之声,那声音大得如同在耳蜗旁炸开的雷鸣一般。但那声巨响还未被完全传导到空气里,便被霸山的结界的碎裂声给遮盖了。
霸山想再度结界,但是无论从灵气上还是从时间上来说,都是不允许他再结出能够抵抗这血阵爆裂的防御结界了。之后霸山便看到一团汹涌的火光朝他冲撞而来,火光大得刺眼,他本能而又不自在地闭上了双眼。随即他感到他的神经接受着从他全身上下传来的一阵阵剧烈的灼热和疼痛感。血阵爆裂的声响太大了,以至于霸山在那其中还没听到自己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整个人便已如同坠落的陨石般地倒飞了出去。
霸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漆黑的夜幕下静得可怕。他艰难而痛苦地站了起来,全身上下传来的灼痛感令他发出“嘶嘶”的呼吸声。但夜里的冷风好歹使得他感到了一点清凉,他想用右手擦一下额头,却蓦地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麻木得没有感觉了。他摇摇晃晃地朝着风沙滚石阵的方向走了几步,虽然他现在走起路来是一瘸一拐的,但霸山并不认为自己的脚步沉重。霸山的脚步声没有打破夜色下的寂静,打破这寂静的是液体不断滴落的撞击与破裂声。霸山顺着液体滴落的地方看,血液从他右手的根部涌流而出,接着便在地面上破裂开来,在这静谧而空旷的大地上,发出一种空灵而悠长的诡异声。霸山微微闭了闭眼,他感到方才的麻木感已经消除,一种锥心的疼痛感毫无保留的从他身体右侧迸发出来。霸山扭头看了看火光冲天的古城,火光下面奔跑着忙碌的身影,他知道,今夜注定不会寂静了。霸山明白土族之人马上就会到风沙滚石阵了,所以自己一定要快速赶到风沙滚石阵那将之摧毁。
霸山狼狈地瘫坐在风沙滚石阵前,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走到这使得他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现在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栗着,他感到他的头脑昏沉得厉害,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起来了。他开始觉得自己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当他坐下来的瞬间,他感到他的神经慵懒地松懈了下来,他很快感到乏力起来了。还好,他想,现在古城上下的人大概都在忙着调查发生什么事吧,忙着在找二长老星预,或者说是大长老——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我吧。霸山无力地笑了笑,困意在这无尽的黑潭地下朝他洪水般席卷而来,风沙滚石阵的呼啸声在他脑子里成了嗡嗡虫鸣声。
“背叛是一件很痛快的事,不是吗?”霸山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但他确信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没错。”一个声音回答,“但你的背叛不够彻底,如果这就让你感到痛快的话,那么,你不配做一个背叛者。”
双眼微闭的霸山下意识地笑了笑,说:“你说的没错,但我……”
另一个声音又响起:“但你已经不配做一个背叛者了,如果你就为了这么一点痛快而欣然赴死的话。”
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从他的右臂根部迅速传递到他的全身上下,他的神经敏锐地反应了起来。霸山缓缓睁开眼,风沙在他眼前迅速回旋,宛如一个巨大的漩涡里翻起的浪花一般,风沙滚石阵的声响再次在他耳蜗里咆哮了起来,将他原本昏沉的脑子震得嗡嗡发响,更加的眩晕了起来。
霸山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他拖着疲惫而痛苦的身体,慢慢地朝着风沙滚石阵踱去。风沙从他脸上迅猛地划分过去,尖锐的疼痛感在他的心里生起。但他依旧前行着,脸上那死一般的寂静与漠然展示着他的决心。
风沙滚石阵的面积范围很大,但霸山还是拖着那副身躯在阵法周围画上了结界。他一边画一边想,现在终于知道之前预感为什么这次的任务不会完成得完美了。
夜色越发地深沉了起来,一种森然的阴冷弥漫在了夜空中。原本火光通明的古城也黯淡了下来。
石破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一股莫名的悲伤在他的心头攒动着。石破对这件事的发生感到难以置信,但他还是带着族人朝风沙滚石阵快速前进着。因为他们在把火扑灭后,就发现了二长老星预用最后那点孱弱的生命气息留下来的灵域。灵域的内容很简单,灵域里面说:
这一切都是暗黑使者所为,而暗黑使者就是大长老。他在风沙滚石阵。
灵域里二长老的虚影消失了,从那虚影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但石破知道,二长老的内心里是充满着凄楚与悲凉的,因为即使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即使知道卡布基·霸山是暗黑使者,他仍是叫他一声大长老。其实石破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他必须去面对,因为这就是现实。
空气是虚无的,但在这样的夜色中,在这虚无的空气中,石破却从他的双脚上感受到了一种沉重感。石破试着让自己去面对现实,可他的内心还是在垂死挣扎般的抵抗着。石破凄苦地对自己说,这只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还是早点接受现实的好。在石破这样对自己说的同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裂声从远处传来。石破惊愣了好一会,随即便颓然地跪倒在地上,两道浊泪从他的眼角处流了下来。现在终于相信了吧。石破这样对自己说。石破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但他还是要往前走。石破再度前行了起来,寒夜里的风针锥般地往石破的衣袍里面灌。
当石破到达风沙滚石阵的时候,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颓废下来的风沙滚石阵,让石破稍微感到安慰的是,风沙滚石阵并未被完全摧毁,但破坏的程度也超过了一半,不过仍是能起到一点的封印作用。
石破扫视着四周,却是找不到卡布基·霸山的身影了,只剩下风沙滚石阵里那时有时无的风鸣声。
当石陨风尘仆仆地和卡布基碰面后,卡布基他们正携着火族余下的精英往回赶。石陨突然一时摸不到头脑了。
“发生了什么事?”卡布基对着石陨急冲冲地说,神情里的不安与担忧越发的深重。
石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罡风和流沙,然后把卡布基拉到一旁,细声说:“大长老告诉我,暗黑使者在他们之中。”石陨的眼睛瞟向风绝他们。
“谁?”卡布基觉得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发觉自己的筋管快要爆裂开了一样,他不禁大声喊道,“你说这是卡布基·霸山告诉你的?”
石陨认真地点了点头。
卡布基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气在翻涌,之前所有的不安此刻都化作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冲撞着他的内脏。“你马上就会知道的。”火祀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卡布基知道一切都完了,但他始终没有想到,暗黑使者一直潜伏在他自己的身边。到现在,他才后悔让卡布基·霸山充当星预预言的传达者了,才后悔把卡布基·霸山留在古城了。他绝望而悲恸地凝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