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将至,世间万物都会患上“春天的骚动”症,比如人,就有踏青、春郊之说。选在惊蛰前的一个双休,与朋友相约去古县城——慈城,呼吸一下春天的气息,给骚动一个机会。沈海高速(宁波段)通车后,节约了不少三转四折的路程时间,从浒山到慈城,不足一个小时就到了。从唐贞观年间到建国初的历史,慈城一直是老慈溪的县城,也因此,慈城与新慈溪始终有着割舍不断的关系。作为慈溪人,慈城也成了我刻意想去的地方,尽管近在咫尺而从未到过。而在这个春天,有幸近距离感触了这个古老的县城。
越是身边的东西,越要提醒自己不能忽略。
来慈城的游客是不多的,这样看来它原本就不该是个旅游景区,眼前连片的老房子和镇上居民闲逸的表情似乎更应该是一个散散步、宁静心灵的佳处,或者成为寻根问祖、寻找童年的理想地。走在慈城的街巷,突然意识到原来生活的节奏可以如此缓慢,这种感觉非保存至今的古老文化才能溢生的。连新造不久的慈城镇政府大楼也在感染这种气氛,建筑风格古色古香,融于古镇。
到慈城,最值得参观的是孔庙、古县衙和校士馆,如今已开发为代表慈城古文化的三个景点。聪明的开发商还设计成联票,三个景点50元,这三处景点很经典地反映了孔孟之道为正统的传统儒家文化,也是“满朝朱柴贵,皆是慈城人”的历史见证。在封建朝代的条条框框里,慈城人所信奉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曾激励了诸多读书人,也使许多读书人从垂髫读成了黄发。正是在这种思想的熏陶下,不管是官宦之后,还是穷苦百姓人家的孩子,都在前赴后继奔科场。好在总有人坐上了类似古县衙里的官椅,光耀了门楣。如在孔庙的忠义孝悌祠、名宦乡贤祠等处,我们看到了激励有果者,这就像如今的“人民最满意公务员”、“感动中国”和“中国骄傲”人物评选,受到传世褒扬。连慈溪的来由,也缘起母慈子孝的典故,这一方水土浸染着儒家文化浓重的色彩。但参观完校士馆,也许会让光宗耀祖的兴奋收敛点。我们暂不论科举考试的是非功过,其中的艰辛、寒窗苦读,不但考验着“家有读书郎”人家的经济承受能力,更考验 着读书人的意志和信念,或许有一天是及第登科,或许是秀才穷途一辈子,或许像范进中举后一场悲剧而已,比如慈城的第一个状元姚颖、第二个状元方山京,均在中状元后不到五年时间,撒手人寰,难道耗尽毕生精力仅为昙花一显?也许他们早就晓得“生命的质量不在于生命的长短,而在于生命的厚度”?那也太伟大了。三个景点看下来,觉得古县衙的清风园真是不错,一听名字就能猜着是个廉政教育基地,正反例子,激浊扬清,寓教于乐,不愧为干部廉政教育的好载体。
人文荟翠的地方,一般都有水的孕育。历史描述慈城的人才是这样的:鼎甲相望,进士辈出,举人比肩,秀才盈城。这自然少不了那一泓水的功劳,慈湖就是这样的角色。历经1300多年慈湖已在沧桑中褪去了人工湖的痕迹,身边的一派湖光山色典藏了无数个关于慈城的故事,这故事有自然一样的纯粹,也有人文一样的精彩。慈湖长堤的当中有一座乾隆年间的六角古亭,名曰师古亭,意寓学习古人、尊师重道,与湖南的孔庙文化相得益彰。据说宋朝名儒杨简曾居住湖滨,出名于此,为宣讲“心学”而自署“慈湖书院”,人称“慈湖先生”,后人建亭就为纪念杨简为代表的先贤们。现书院已难觅踪迹,但相信先贤之风依然流传,君不见湖边垂柳成行,在春风中摇曳不已,叙述着先贤们的传奇逸闻。文人墨客在古亭留下的楹联“三围秋色从中起,一片冰心往里收”、“锦城环抱峰头翠,镜水平分涧底清”,吟来一样让人深思。还有那背依阚峰、坐落湖畔的慈湖中学,培育了众多经世饱学之士,不正昭示着师古之风招呼后浪滚滚而来之势吗?
因为是自驾车出行,所以停行比较方便。归程中,我们顺便去看了朱贵祠。这位爱国老将军的纪念祠建在一个不起眼的山脚,东侧就是香烛旺盛的护龙寺。以至于我们向一老者询问去朱贵祠的去向时,他特好意地提醒我们别问朱贵祠,要问当地人护龙寺在哪儿。可见朱贵祠在当地是个寂寞的地方,也难怪我们只是“顺便”去看看的。老将军牺牲在清末的抗英战争中,民族英雄也好,爱国将军也罢,老百姓能立碑建祠纪念他,也算很不容易了。但这个现已列为省级文保单位的纪念祠,实在有些寒碜,一亩见方的面积,门口的小房子里住着一位年迈的阿婆,独守着老将军的英魂。祠中甚是简陋,只有老将军的塑像威武依旧,左右两门红夷大炮连个架子也没有,直接躺在地上,还有墙上几副斑驳的漆画讲述着当年的故事。这一切,就是我看到的全部。我到过横河的孙家境祠堂,还有桐庐红灯笼外婆家的百姓祠堂,老将军的纪念祠是不能与那些族祠比较的,断然没有它们的宏阔与华丽。当我们驱车离开时,我顾头回望渐渐远去的朱贵祠,觉得远去的除了这眼前祠堂,似乎还有别的……
2008年3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