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旧容
不知不觉我已经二十岁,我已经两年没有回过家,现在的我,刚刚解决温饱问题,我的演出费从三十涨到了五十。相声行业不景气,有句老话“刮风减半,下雨全完。”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有位同行告诉我,广德楼有家剧场,屋顶是铁皮搭的,只要一下雨,噼里啪啦的雨点声砸在屋顶,连前排观众都听不清。
“广德楼本来来了个新捧哏的,好家伙,第一天演出就遇到这种事,没等说到一半,观众走的就剩下两个。”同行在说这话时,语气止不住的唏嘘:“打击了一个好演员啊。”
我笑着接话:“但愿他能撑得住,熬过了开头,就会好受些。”
好在我在二十岁的初春,一家茶馆愿意和我合作,一直合作到我把单口相声《西游记》说完。
可算有饭辙了。
三月的首都,风沙大,但茶馆旁的迎春花还是照开不误,风沙小一些时,伙计会推开窗户通风,推开窗户时不免会有迎春花瓣飘落进来,落在窗台上,醒目上,倒是让我想起家乡的茶馆后院的迎春花丛了。
说完书,我在后台等着分小费,揣着七十多块钱,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风扯着我的衣服飒飒作响,天还没黑,我不想回到我租住的大杂院里。
突然间,我想起同行提起过的,广德楼新来的演员。
我想去看看。
来到广德楼时,天已经擦黑,我走进去要了一碗最便宜的大碗茶,抱着茶碗暖手,听着节目缓和了一会,前两个节目都是为了暖场,有观众漫不经心的在聊天,我听着风沙擦过屋顶的声音,细小且密集。
第三个节目开始了,两位演员上台鞠躬。我抱着茶碗愣住了,仔细的端详着捧哏的,他脸与记忆中的那位重合,重合,我心跳的越来越快,我听着他的尺寸,他的劲头。
“李鸿升!”
我的灵魂蹿起来好几次,都回来告诉肉体蹿不得。
散场时,已经到了晚上八点。我独自在茶馆门口站了一会,看着人群差不多散尽,看着茶馆打烊。当我看到一位演员走出门来时,我蹿了过去:“劳驾,我找李鸿升。”
“是我。”不等我面前的人回答,一个人影迈过来,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一束车灯的光芒描摹着他的后脑勺轮廓照过来,也照亮了我的脸。我看见他警惕的表情一滞,变成了疑惑,他嘴唇抖了抖,倒底是没有叫出我的名字。
“师哥,我是刘宏府。”
“诶呦!”他的手伸过来,一把掐住我的胳膊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