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刀

1


              在西北偏远的山村,凌晨四五点的唢呐声打破了小山村本该有的宁静(在那个地方只有白事才会有唢呐),伴随着唢呐的是男男女女的哭泣声。逝者只有30几岁,一个男人努力奋斗的时间段,哭的最伤心的是逝者的妻子。她们的孩子还小,没有能力去思考父亲的去世对他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意味着她们将没了属于父亲的那份爱。他们只知道父亲没了,他们没了爸爸,也哭了起来。

2


      父亲从来没有在嘴上说过爱他们,他为了几个孩子常年在外打工,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家待几天,年刚过完就又走了。记得是几个月之前,还没到过年的时候父亲就回家了,这可让几个孩子高兴坏了,可是父亲脸上的愁容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显得是那样的突兀,那样的不合时宜。孩子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父亲就在前几天被查出肝癌晚期,上帝和这个家庭开了一个他们承受不起的“玩笑”。在之后的几个月,父亲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母亲满脸的愁容,每天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直到父亲去世的那一刻。几个孩子才意识到死亡这件事儿是多么令人伤心的一件事儿,父亲的母亲在父亲刚出生不久就因为病痛永远离开了他们,爷爷现在又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爷爷的内心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折磨这个家庭?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爷爷再难过他也没有哭,他只是静静地在床上躺着。父亲去世的并不是那么安静,后来听妈妈说在去世的前一天晚上父亲极为痛苦,痛到他受不了,妈妈、爷爷和几个邻居就那样一直守在边上,守了一夜,直到父亲永远的闭上了眼,在那一刻父亲才从病痛中才得到了解脱。在接下来的几天,在乡亲以及亲戚的帮忙下,父亲的葬礼办完了,没有多么隆重,父亲长眠在黄土地下。

3


          之后的几年,家里的日子过得特别艰难,大姐辍学去县城的纺织厂打工,那时候她只有15岁。母亲和爷爷得在家里种地,不然他们连吃的都没有,平时没有农活的时候母亲就在周围找找活挣零用钱。由于从小父亲就不怎么在家,我特别黏爷爷。过了好几年,有一天大姐从县城回来之后,和妈妈两个人不知道偷偷的说了些什么。还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早晨,妈妈告诉我要去送姐姐去县城,我们三个人出了村子,拎着一大包东西,等到了马路上的时候,妈妈告诉了我实情,他要带我去市里,那个地方是妈妈的老家,别人我们在那个地方找了继父,妈妈带着我们要去。在那一刻得知事情真相的我害怕了,我是那么的喜欢爷爷,我不想留爷爷一个人,我哭了,哭的是那样的伤心。到这可能有的人会说妈妈狠心,可是现在的我不会那样去说,母亲对于孩子的爱是最伟大的爱,为了让两个孩子以后能够有一个好的出路,不要待在那个小山村,妈妈宁愿背上骂名。到了继父家之后,我们慢慢的安顿下来之后,继父也和妈妈举办了简单的婚礼,我也改了名字,姐姐没有改。慢慢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年之后爷爷不知道怎样找到了我们,爷爷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我至今还记得,“孩子,你怎么忍心扔下爷爷一个人呢”,在那一刻我哭的非常伤心,多的是内心的无奈。在接下来的几年,爷爷每年都会来这边看我们,我们也会回去看望爷爷。

4


      有一天下午,当我在门外和邻居的孩子玩的时候,妈妈找到了我,她告诉我爷爷那边打来电话,说爷爷去世了,我们连夜乘车回去为爷爷办丧事(继父对我们很好,他在这件事上认为我们应该回去),爷爷的邻居说每天下午爷爷都会出来转一转,可是那几天他们没看见爷爷,过了两三天,邻居翻进了院子,发现爷爷已经去世了,爷爷走的是那样的痛苦,身体的难受让爷爷用头去撞墙,额头上一大块都渗出血。老家的叔叔们为爷爷洗赶紧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在我见到爷爷的躯体的时候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愿意相信。我跪在爷爷面前哭了好久好久,后来我就那样坐在爷爷的身边一直陪着他,妈妈为爷爷办了葬礼。我们将爷爷和父亲葬在了一块,这样他们在天堂也不会孤单,现在每年我们都会回去看看他们,陪他们说说话、聊聊天。


5


        回忆是刀,它会割痛你,让你痛到不能自已。即使这样,有些回忆不能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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