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恐怖旅馆

夏至之后便是小暑。

一二年的时候,李璨不顾父亲的反对,攥着兜里的一千块钱到江门的一个小镇工厂跟堂哥混。早些时候,李璨通过和堂哥的聊天得知他目前所在工厂正在招杂工,工资不高,但好对应聘者没什么硬性要求。

李璨吃不了学校的苦,自然就得吃社会的苦,所幸的是为人乐观,不求富贵,只求心安。

在此之前,李璨跟父亲大吵了一架,感觉这个家他是待不下去了。父亲一生面朝黄土背朝天,劳劳碌碌,既无风雨也无浪,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儿子身上。可李璨也不争气,进了学校不用功学习,倒跟人学会了打架斗殴,荒废了学业,最后也只能辍学在家。

虽说国家早早就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但还是避免不了一些漏网之鱼,尤其在一些落后边陲村落,这种情况尤为常见。

女孩子穷生穷养倒没啥,男孩子自尊心比较强,在学校见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就压根克制不住;再者说,遇上哪个心生欢喜的女孩子,送人礼物也需要点钱财。

长久以往,孤僻自卑倒成了常态,心爱女孩跟有钱人家孩子走到了一起。李璨不能忍,跟人家打了起来。幸好那时小孩子打架就真的是打架,即使人家被打伤了,也硬要对父母说是摔伤的。伤了和气认了栽,李璨自然没有在班级继续上课的勇气,何况他一直无心学习,年纪一到,咻地一下就想到外边进厂打工。

堂哥在工厂是印刷岗位,找到他的时候,他还站在岗位上默默坚守到最后一刻。厂里的伙食两荤两素,说是荤菜却不见一滴油,嚼碎淡而乏味。见自己堂弟当真过来找到他的时候,先是一惊,随后是沉默,有点后悔自己与那堂弟说起那云里雾里的打工生活。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当真跟他干起那腰杆子挺直的打工仔?许是愧疚心作祟,他堂哥拉他到附近的小餐馆点了一条红烧鱼两个爆炒素菜,又到冰柜拿了两罐可乐,一人一罐喝了起来。

“李璨,吃完喝完,你就赶紧回去吧,别让叔担心。你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念书,在我的记忆里,你一直是一个聪明的人,不应该跟我混迹工厂。”

李璨不听,硬说跟父亲闹翻了,被他拎扫帚赶出来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父亲在家一直看着墙上大大小小的奖状愣出神。他父亲倒是有点自责,要是家境稍微好点的话,他相信李璨不会走到如今那份田地。至少上个高中,多点阅历多点知识板块也好,他要是女人的话,还真想拎起枕头痛哭,然而他是一个男人,从不轻易示弱。

他堂哥见执拗不过李璨,还是答应让他在工厂试一下。毕竟在他这个年龄,一时的意气用事倘若能够及时悬崖勒马的话,还是弥补过错的,大不了就是多花几个钱,他相信叔子是绝对不会吝惜那几个钱的。九年义务教育期间,交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书籍和伙食费用,大部分都由国家豁免掉了,冲这点身为学生就应该对国家感恩戴德,只不过到时重新入学倒成了难题。要是走个什么关系的,其实也不难,主要还是要看李璨他自身的觉悟,旁人可帮不了他。何况李璨又是死倔死倔的,丝毫不听劝,生活这道菜,是甘是苦,得由他试吃一下才知道结果。倘若苦,他也能咽下去,道路曲折坎坷,想必他也不会有怨言。

饭后,李璨跟随堂哥来到杂草横生的铁皮工厂,里边地面镀了层厚厚的墨绿油漆,在偌大的车间发出刺鼻的味道。时值夏季,这股扑鼻气息尤为严重。加上是铁皮建造的厂房,待在里面甚为闷热,而扇风的无非就是人手一台落地扇,而都是那些固定的岗位才配备的。他无法想象要是像他这种在工厂打杂的,会配备怎样的扇风工具给他。

李璨有点不可置信看着眼前景象,带着点讥讽笑意,“总不会是一把葵扇吧?”

负责面试他的是工厂的老板娘,人长的白皙又懂保养,跟他先前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样。他曾以为不管男女,肤色都是一般黝黑的;许是第一次遇到皮肤全然不一样的人,李璨倒是有点惊诧,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关于老板娘询问的关于自己打算做短期还是长期的问题。

这时,他堂哥拉开办公室的玻璃大门,径直走了进来,看的出来他堂哥和老板娘的关系不错,即使不敲门就走进去,也不见人家老板娘有半点生气模样,两人还其乐融融谈了一会儿。

在他堂哥走后,工厂老板娘心领神会的告知李璨,“短期工的话每月一千五的工资,长期工的话我就不用给你做过多介绍了,因为按照你堂哥的说法,是想趁着暑假到外边赚点外快的,看你这边有没问题?”

李璨想要反驳,但又不想让他堂哥在老板娘面前丢了面子,要是有机会的话,到时候再到其它地方干也行,当前的话,他其实还是先试着看自己能不能完全适应这份工作。毕竟他还尚未到外边打个半分钱厂工,对自己的吃苦耐劳能力也半信半疑,通俗来说,他其实也不完全相信自己能在那个年纪赚到钱。说白了,他就是不想因为自己辍学在家一事被自己的父母唠嗑,一来赌气,二来也确实渴望外边的打工生活,他身边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都已经在外边打工好几年了。

人嘛,不自讨点苦吃,怎么能自我成长?

李璨看着老板娘,坚定说道,“可以,老板娘,我会好好干的。”

之后,老板娘跟他说到关于对他工作的安排,无非是一些简单易上手的工作,让他不用担心,毕竟看李璨人生的精瘦,个子在他那个年纪不算的上高,自然不会让他干一些不着边际的重担。

因为工资是需要打卡里的,李璨那时候都还不晓得银行卡究竟是什么东西,便让老板娘到时发工资发他堂哥卡里就行,等下他跟堂哥说一下。老板娘表示没问题,随后让一个身子瘦小的中年妇女带他出去上手一些简单的工作。

旋即他跟同看起来干活不怎么哆嗦的妇女来到了一堆看起来各种纸皮掺杂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身材有点臃肿的妇女正在翻折从中分离出来的纸皮。按照她们的说法来看,让人负责把这堆乱糟糟的纸皮从中按式样分开,其余人负责翻折成盒子,最后把那些折好的盒子递给一旁的传送带,他们会给盒子进行二次加工,这就不归他们管。

总结起来倒蛮简单,李璨因为头天上班,担心小屁孩没啥眼力见,先让他负责分纸皮的工作,她们俩人负责折盒子,最后满了一小推车,便由那位带她过来的妇女拉到传送带交接,随后带回来一空的小推车。

一来二去,三人相互询问对方名字,便铭记在心,以后便让对方喊自己名字,但李璨李璨的叫太直白了,喊璨又太亲昵了,最后干脆喊李璨为小屁孩;李璨也不客气,直接叫她们瘦姐胖姐。

瘦姐为人健谈,刀子嘴豆腐心,常常有什么从家里带出来的水果零食都会跟给李璨一点,约莫最多的貌似是香蕉;李璨起先有些顾及,但想到要是朝夕相对的同事分你东西却不接受,容易伤了彼此的和气,最后欣然结果瘦姐递过来的几根香膏,剥开滋滋有味吃了起来。

肥姐为人沉默寡言,性子孤僻,很少听她主动说话,李璨的印象中似乎没有多少和她独自聊天的时候。

所以两人中,属瘦姐和李璨走的最近。

那时铁皮厂房中,李璨除了堂哥之外,当属和瘦姐肥姐走的最近。夏日炎炎,瘦姐抢人家那些开机岗位的落地扇倒成了车间不多的一段笑话。不过开机的那些中年大叔可不是善茬,从他们那个挺拔的啤酒肚就可以看出来,一肌黄枯瘦的死婆娘还想抢自己风扇?大布丁的嘴巴喷射几句粗言秽语,肚子一抖,瘦姐就乖乖认怂了,亲自给人家送回去。瘦姐便将小心思放在李璨那面黄肌瘦的堂哥身上,怎知他堂哥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气冲冲跑过来直接把落地扇拿走,剩瘦姐一人战战兢兢的杵在原地。

然而李璨堂哥也不是说没有慈善心软的一面,只是这善心并非对外,而是对这铁皮厂房李璨一人而已。在稍微炎热一点时候,李璨堂哥不知从何处拉来一搭有支架的落地扇,还偶尔捎来点冰棍,甚是暖心。

那时李璨初来乍到,对工厂的很多人都不熟悉,人情世故之事还是一个雏鸡,根本不谙社会内幕,那时除了瘦姐和胖姐两个中年妇女外,也没有其它可以聊的过来的社会青年。打杂的工作就是哪里需要到哪里,除了厂房里边的,还有跟车送货的杂役。

负责送货的司机是一个精瘦已成家的中年男子,留着点胡茬,为人看起来有点猥琐,嗜烟酒,车厢常常备有啤酒之类的罐罐瓶瓶,兴许因为都是几公里的送货路程,又鲜少有交警查车才敢如此明目张胆“酒驾”。虽说啤酒酒精度数不高,但被逮住的话,人家交警可不会这么认为。奇怪的是,他竟不曾遭遇到这类窝心倒霉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些路老子闭着眼睛都能倒着开。”李璨全当听听,真要跟他争执起来,看他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男人敢不敢闭着眼睛倒着开车。工厂里的老员工常常叫司机为杰哥,李璨也不见外,平常也喊他为杰哥,吵闹起来的话就喊他杰佬。

一天,李璨跟同杰佬到外边送货的时候,因为那批货都是杂而多,不用搬货且枯燥乏味,杰佬便借机钻进附近阴暗巷子里勾搭那些人老珠黄的妇女,用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摸摸茶”。李璨听到“摸摸茶”总会莫名的来气,只因那张抽烟喝酒的嘴脸实在猥琐。李璨虽然在学校的时候已经学会抽烟喝酒,但都是几个三五好友聚在一起,权当娱乐而已。其他学生路过见着就举起手扇起来,仿佛在告诉他们,“我们不抽烟”。起初杰佬跟李璨说起陋巷往事总是津津乐道,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甚是得意洋洋。李璨有好几次也想往那简陋小巷一睹真相,但都被自己内心按住了。

杰佬也不勉强,毕竟那也不是什么堂而皇之可以用来炫耀的事情。再说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能晓得什么叫“摸摸茶”?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杰佬丢下一句“你盯着他们搬货,便自个前往那陋巷暗室。”

不过跟车送货的时间没多久便结束了,李璨又回到了原本和瘦姐胖姐一起工作的岗位上。只是这时多了一个来自云南的黄毛,大多的时候是在负责那边交接折叠好盒子的工作。李璨他们把盒子用小推车拉过去跟他交接,黄毛便在前面的传送带上将一个个盒子放在上面,下边的员工就负责二次加工,做出各式各样的崭新盒子,用来盛装各种的加工品。黄毛比较自负,嚣张蛮横习惯了,经常以各种理由刁难李璨。李璨虽很为生气,但大多时候都没有跟他计较。黄毛见没劲,也就很少去捉弄李璨。人有时很奇怪,总会一时来了兴致,想找一个看起来比较老实面善的人,琢磨出各种缘由,故意欺压他,让他败下阵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感,可如果人家压根不想理睬自己,纵然有天大的龌龊想法,也不想实施,谁也不想自己做那无用功,像那石头没入大海,屁点浪都没有。

一天晚上,当时工厂里月入八千的技术工人是和李璨堂哥一向关系不错的朋友,竟破天荒的请他们弟兄俩人到小镇一公里开外的地方吃烧烤。那时的李璨还不知烧烤是什么东西来的,但听堂哥细细说来有鸡鸭腿、鸡翅膀、各式烧串和一些蔬菜,一下就来了兴致,满心憧憬着晚上的场景。随行的除了堂哥和他朋友杜飞之外,还有杜飞那身外微胖却满口抱怨没钱的老婆,他们俩夫妻俩倒是很般配,一瘦骨嶙峋的老公,跟一身材丰腴的老婆。在当时可以月入八千,其实算非常不错的了,李璨一看自己只有那可怜兮兮的一千五,霎时没了底气,一路上都显得很被动,倒是那讨厌的黄毛还久不久凑过来,和他聊上那么几句。其实黄毛也不是李璨看起来那么讨厌,只是因为他家是身处云南的穷乡僻壤,是一个比李璨家还偏僻的村子,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黄毛的家。四面墙壁是那开放是用来建造房屋的黄泥砖,大而简陋,上面铺砌一些灰色的瓦片,便是一个家。黄毛曾笑呵呵说道,他曾有一年轻貌美的女朋友,只因跟他回了一次家就连夜跑了。咋听起来,李璨觉得很伤感,没有陪他津津乐道,倒是安慰起黄毛。虽然李璨的家境和黄毛相差无几,但他知道生命的哺育之地和父母都是无法选择的,这点也没啥好抱怨的。父母在经济条件十分拮据的时候,还能将自己哺育养大成人,冲这点就十分了不起。

在那次夜宵之后,李璨一下子认识了三个人,在厂子里的交际圈又迈出了一步。李璨之前很少和那种尖酸刻薄性子野的人打交道,但自从知道黄毛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也渐渐开始学会用耐心去磨合,一来二去在厂子里的生活就不会那么枯燥。人和机器不同的是,不仅能够工作,还能善言善道结交朋友,不是单单一个程序就能概括的。

杜飞的老婆常氏是厂子里出了名的爱花钱怨妇,之所以这么说,全是因为她一边穿着珠光宝气的衣服,一边抱怨起自己的丈夫没本事,常常扭着屁股,在几乎满是汉子的工厂招摇过市,丝毫不避讳。

瘦姐经常啧啧吐槽,“这女人思想有点危险,难为她那在机房里辛劳操作机床的老公了。”

李璨虽才十七八岁,但也明白瘦姐隐晦要表达的意思,相对于穿着打扮非常时髦的常氏,瘦姐那刻板保守的已婚妇女打扮肯定是略逊一筹的。尤其是在思想相对保守的农村出生的李璨,对瘦姐的说法还是比较认可的。

常氏和瘦姐胖姐这般穿着打扮十分保守的农村妇女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倒是和一个从外地过来的高挑女子相处融洽,两人在穿着打扮上无异。李璨和她们也有过同台完成一些临时加急的活儿,在她们那儿李璨收获了很多从瘦姐胖姐那儿不曾听过的新鲜事儿,勾起不少内心对未来的憧憬。不过她们俩人生的非常的高挑妖娆,李璨在她们眼里显得不那么起眼,虽彼此一起同台工作过,然而并未和她们有过更多的交谈,更多的时候只是简单的一些说辞。要是有机会的话,李璨还正想从她们那里得知一些有趣地方的名胜古迹,尤其是当他那个尚处于好奇心极其旺盛的年龄。李璨虽对两位高挑女人口中的奇闻异事很是好奇,然而人家根本不想搭理自己,自然断了这个念头。转身和瘦姐胖姐她们待在一起。话虽如此,但李璨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凑上去有耳朵旁听。旁边一带黑眼睛的年轻女人倒看不惯了,常常将他拉过来质问年纪轻轻的,是不是对女人很冲动。话儿有些带刺,李璨脸红到了耳根,白了年轻女人一眼,没劲的走开了。随后这年轻女人倒是对李璨来了兴趣,老是捉弄李璨,把一些旁边的工友都惹的其乐融融的。不过李璨后来了解到这位年轻女人,在家里也是强势的主,因为李璨不止一次看到她那个来送餐的老公唯唯诺诺站在她面前,而女人也没给他好脸色看。弄的李璨都觉得女人就是一个母老虎,恐怖的很。

后来,工厂来了两位正在读书的暑假工妹子,其实两人长的普通,但由于其中一女孩的嘴角有点兔唇那样,一下子衬托的另外一位女孩很好看。后来在年轻女人的撮合下,李璨倒在工厂和两位年纪相差无几的女孩有了一些交集。在相处中,李璨就觉得和兔唇那位女孩相处的比较舒服,但心常常想着另外一位好看的女孩,但那位好看的女孩显得比较腼腆,经常说了上句就没下句。周末的时候,工厂的活计自然会少很多,一般都会下个早班,兔唇女孩竟破天荒来到他的宿舍邀请他去打羽毛球。那时候智能机已经开始普及,李璨拿着那小屏智能机沉迷一个名为时空猎人的网游,但女孩盛情难却,他不想伤了彼此的同事之情。不过李璨还是比较讶异,为何女孩会知道他宿舍在哪里。原来是因为他堂哥是好看女孩是表兄妹的关系。在早些年的时候,李璨堂哥来江门工作的时候,因为年轻气盛,在工厂从高处帮人拿东西,不小心折了腿,还是好看女孩的母亲送他到医院就诊。那时他堂哥因为比较喜欢赌博,全身身上其实没多少钱,还是好看女孩的母亲帮他垫了些钱。由于对她们家这种慷慨的救命之恩心存感激,犹如再生父母,李璨堂哥的父母亲便行道义拜为第二父母,这样以来,名叫白洁的好看女孩便成了类似兄妹之间的关系。另外一名叫陈子婷的兔唇女孩,则和白洁是初中同学,两位少女刚读完初中,即将在暑假结束后上高中。她们俩人因为家就在工厂的附近,每逢寒暑假都会到这个工厂去打短期工,这也难怪她们能享受到那种软床垫的待遇,而李璨还是一如既往的那种木板床。这些事情也是在和两位女孩打羽毛球时了解到的一些事情。本来还能听她们分享更多的事情的,奈何李璨球技实在太差,被两位少女玩的团团转,经常在场内上下跑动,累的跟狗一样。少女见实在没趣,便随便找个理由打发李璨走人,自个儿玩了起来。李璨倒也没神气,他相比和两位少女玩羽毛球,更喜欢沉沦网游。

其实李璨虽然从初中辍学了,但还是留着初中喜欢女孩的QQ,偶尔还会聊上那么几句,只是人家压根对李璨没那种想法,每次都是寥寥无几几句话就结束了。何况,两人分隔一方,更不可能走到一起。李璨只能沉迷游戏,在空闲时间打发一下沉闷的心情。

那时候正值情窦初开之时,李璨对很多异性女孩都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奈何为人腼腆含蓄,不懂得如何在情场中和女孩凯旋,以至于和异性的交往常常止步于同窗之谊。不管是在学校也好,还是工作中遇到的亦然如此。喜欢的不主动,主动的不喜欢,李璨仿佛陷入了徘徊的旋涡之中。相比于白洁,陈子婷倒是很喜欢求助于李璨,常常会因为一些芝麻小事都会找到李璨帮忙,例如钻子不动了,需要换钻,水瓶太紧了拧不开诸如此类的,都会找他帮忙。虽然李璨好不吝惜自己的力气,但他还是比较在意白洁的感受,每次帮忙都会瞥人家白洁一眼,见人家专心工作总会很失落。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李璨明白自己是对人家白洁有意思,可人家可不一定对他有意思。除了工作上的一些话题,两人很少有其它的交集。

而两个星期后的一次碰面,则彻底断了两人之间的交集,而李璨也因为此件事离开了工厂,赌气回到了学校继续念书。那是李璨不愿意启齿的问题,在那个陋巷暗室中,他曾亲眼看着白洁衣衫不整从那间旅馆哭丧着出来,后面还有一个蹩脚大汉拼命追赶。一旁的杰佬则趁机煽风点火说这女孩年纪轻轻不学好,糟蹋自己的身体。李璨虽然还不谙世事,但这句话的背后的含义他还是能够理解的。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跟杰佬这个暗室陋巷,在一间巴掌大小的旅馆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从那跑出来。

果然,回工厂后,李璨便一声不吭跟老板娘说了他要回去念书,就不再继续干下去了。这一匪夷所思的决定,李璨堂哥因为他是浪子回头石头开窍了,并没有阻拦他。只是在乘车到家的时候,他父亲还为此特意开车到车站载他到家,给他做了一些农家饭菜给他吃。父亲以为他闷闷不乐,想必是在工厂吃了亏,便安慰他说道,“外边的工作不比家里的农活,要想活着体面,还是要好好念书的,自家的舅父在镇上的一家初中念书,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开这个头,让你进去重新念起书。家里虽穷点,但给你念书的钱还是有的。”

这次,李璨并没有拒绝父亲的建议,而是轻轻的点头接受。

然而学校的生活也并非那么如意的,因其长期荒废学业,在很多科目都开始跟不上了,在课堂上打瞌睡是常事。李璨便开始主动询问一些学习成绩较好的同学,所幸他们并不吝惜自己的知识,在心情较好的时候总会指点一二。渐渐的,李璨便明白这样主动请教别人问题,能让他学习人家的一些学习方法和技巧,做到事倍功倍。约莫是因为在工厂工作的几个月,让他的心性有了很大的提升,李璨对学习也不再那么厌倦,反而能从书籍中寻求到一丝的慰藉。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个夏天他苦的撕心裂肺和瘦姐在电话告别的时刻。他和瘦姐一直从工厂聊到了车站,才不舍的结束了此次的工作生涯。

两年后,李璨也如愿考上了县城最好的一所高中,遇到了更多有相同志向的同学。在月假回家的时候,李璨听母亲说起堂哥在江门的义夫因为两年前从高楼上掉下去摔断了腿,前不久竟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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