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术杀人魔法》是日本作家岛田庄司的推理小说,这是一部在推理小说中普遍评价很高的作品,讲述了一个最不可思议、超大规模的占星术杀人魔法。
1 概述
画家梅泽平吉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了一个幻想——杀死自己家的6个少女(自己的4个女儿和他弟弟的2个女儿),按照星座属性取每个人躯体的其中一部分拼成一个完美的女性——阿索德,他坚信阿索德会获得永生。
昭和十一年(1936年),这6名少女的尸体(确切说应该是尸块)先后分别在日本各地被发现,如日记里所描述,每个人的身体都缺失了一部分,并且从这些尸体上也找到了和她们的星座相互对应的金属元素。
然而,离奇的是这些少女的死亡时间——3月31日前后,在这个时间之前,梅泽平吉早已于2月25日死亡。而可能的嫌疑人全都有不在场证明。
另外,无论是哪种推测都存在两个共同的疑点——凶手为何能够得到平吉的日记?又为何要按照日记中的方法来实行杀人呢?
2 谜题
占星术杀人事件,其实是由发生在昭和十一年(1936年)的三个独立案子所组成的。
首先是2月25日梅泽平吉被杀,然后是3月23日平吉的继女金本一枝遇害,最后就是3月31日6名少女分尸案(后用阿索德分尸案来称呼)了。
2.1 梅泽平吉被杀案
第一个案子,2月26日早上将近10点,梅泽平吉被发现死于画室内,脑后有圆形伤痕,头盖骨碎裂,死者在被害前曾服用过安眠药,但剂量不大。警方判断死亡时间在2月25日。
画室为密室,死者财物无遗失,但是胡子被人剪掉了;暖炉上有火星,床被移动过,床上方正对着一个天窗。死者的画室外的雪地上有一男一女两排脚印,男鞋的脚印踩在女鞋上面。
案发当时2月25日下午14时开始下大雪,至晚上23时左右结束;2月26日早上8:30-8:45又下了一场短暂的雪。
由于画室外只有离开的脚印,没有进入的脚印,据此推断凶手应该至少是在第一场雪停前半小时进入画室的,也就是2月25晚22:30-23:00,这样进入的脚印才能被大雪掩埋。
平吉的画室,所有的窗户包括天窗都装有坚固的铁栏杆,密室的门装有滑杆式的插销,门拴是挂上的。也就是说这是一间完美密室。
2.2 金本一枝被杀案
第二个案子,3月24日,平吉的继女金本一枝被发现死于家中,死亡时间是3月23日晚上19-21点之间。
一枝此前一直独自居住,尸体被发现时家中财物被盗走,凶器是家中的玻璃花瓶,花瓶上沾着血迹,但上面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尸检显示一枝是死后被强暴过,但是衣服又穿着完整。从尸体的位置来看,一枝是在对着镜子梳头的时候被人从后面袭击致死的,而且镜子上有血液被擦拭干净的痕迹。
2.3 占星术杀人
第三个案子,也是最不可思议的部分——阿索德少女分尸案。
在平吉和一枝接连被杀后,3月28号梅泽平吉的妻子昌子带家里的6个少女去弥彦祈福,而后昌子独自回了娘家,而6个少女又留下玩了两天。
然而3月31日早上之后,6个少女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的消失了,再没有任何人见到她们,直到4月15日,第一具尸体被发现,尸体缺失了小腿,没有被掩埋所以尚能识别面容,经家属确认死者为6名少女之一的知子。
随后,其余5具残尸陆续在日本各地被发现,就如同平吉日记中写的那样,每具尸体都缺失了一个部位,发现的位置与其星座属性相对应,且尸体上都有其星座对应的标记。
由于有的尸体腐烂过于严重甚至只剩下了白骨,而那时还没有DNA检测这种比较精准的技术,因此只能依靠血型、面部轮廓和一些肢体标志来确认身份(如6人都是A型血,都跳过芭蕾舞,因此脚趾都有变形等)。
如前文介绍,「阿索德」是梅泽平吉的一个幻想,他在日记里写到,想根据占星术从自己家的6个少女身上各取一个部位,拼凑成一个完美女人——阿索德。但是任凭警方和推理爱好者们如何费尽心思,都无法找到阿索德所在。
另外,从抛尸地点遍布日本来看,凶手必须有驾照,且有车或者至少能解决车的问题才能完成抛尸,而那个年代女子几乎都是没有驾照的。
3 转折
竹越文次郎日记的出现,给案件带来了转折点。
竹越文次郎本是一名普通的警察,在一枝被杀的那天晚上,他被一枝引诱并在她家与她发生了关系,谁知第二天一枝就被发现死在家中,死亡时间正好与他在一枝家的时间相吻合。
第二天,竹越就收到了自称是「为皇国服务的秘密组织成员」的威胁信,信中以一枝被杀案相要挟,要他处理6具女尸。信中称这6人为间谍,已经被秘密处置了,需要他来将尸体埋到6个指定的地点。
竹越虽半信半疑,但因不想葬送自己的警察生涯还是照做了。直到后来阿索德案件轰动全国,他才明白他究竟做了什么。
竹越在日记中记录了这一切。他死后,他的女儿饭田美纱子发现了这本日记,并来求助御手洗洁(本文侦探)帮忙解决这个案子。
竹越的日记把原本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一枝被杀案」和「阿索德分尸案」串联了起来,也否决了之前「如果凶手没有车和驾照就无法抛尸」的假设。
4 解谜
(---------------- 前方剧透预警!----------------)
占星术士,也是本文的侦探御手洗洁从「拼接假钞案」(即用真假钞票拼接的方法来制作假钞,如下图)中得到启发,识破了凶手的诡计。
犯下三桩杀人案的凶手都是平吉和前妻多惠的女儿——时子。当然,此时她已经隐姓埋名换了地方生活。
第一个梅泽平吉被杀案
时子主动提出要给父亲当绘画的模特,然后在画室杀死了父亲梅泽平吉。
男女鞋的脚印是时子看到下雪之后突发奇想用来扰乱视线的:学过芭蕾的时子先垫脚走出大门,然后穿上自己的鞋反向走回屋子踩出女鞋脚印,又穿上父亲平吉的鞋子来伪造男鞋脚印,这样两层脚印就会把垫脚痕迹盖住。
同时她还装了一包雪一边走一边撒在鞋印上,本想伪装成凶手在第一场大雪前离开,却因为突然下的第二场雪,把大家误导成了凶手第二天才离开画室。
然后第二天早上发现尸体的时候,时子趁大家不注意再偷偷把男鞋放回画室。
至于密室,则是利用挂在窗边的绳索从门外拉上门闩。
第二个金本一枝被杀案
3月25日晚上,时子先杀死了一枝,然后穿上一枝的和服伪装成她引诱了竹越文次郎,在获取了竹越的精子之后又注入一枝尸体,伪装成一枝死后被强奸的样子,并据此写信威胁竹越帮她埋尸。
第三个阿索德分尸案
这个案子是点题之案,也是本篇犯罪手法的精华之作。
首先,时子利用打工的机会偷取了毒药并在一枝家毒杀了另外5名少女,将5具尸体切开并拼成了6具缺失了部位的尸体。然后写信威胁竹越帮忙埋尸体。
因此,根本没有什么被隐藏的阿索德,因为阿索德就是活着的时子。
而那本「平吉的日记」则是时子早就伪造好了的,她在杀害平吉之后将日记放在平吉的画室,让大家能够在平吉死的时候先发现它。日记中过于残忍和离谱的杀人手法成功地给所有人制造了先入为主的强大印象:即将后来发现的6具缺失了部位的尸体一一对应到了日记中的占星术杀人手法中,时子因此顺利完成了自己的金蝉脱壳。
当然,这个手法具有时间的局限性——仅限于在刑侦手段不发达的年代,一旦DNA检测等技术得到应用,这种手法就会立刻被识破。
5 动机
时子犯下这一系列案件的起因,是从小目睹了自己母亲遭受的不公,和自己被继母的虐待。
时子1岁时母亲多惠就被梅泽平吉抛弃了,而后母亲终日守着一家香烟店,过着贫苦的生活。而时子则被父亲强行留下,与他、继母昌子以及其他几个女儿们生活在一起。
时子几乎成了家里的仆人,穿着其他女孩的旧衣服,每天干最多的活儿却忍受着最差的待遇,还要被继母造谣,生活的既艰难又痛苦。
时子本想自杀,但又不忍心抛弃母亲一人孤苦无依。看着母亲每日过着这种毫无生气和希望的生活,她心里更加痛恨平吉一家人。
直到有一天,时子发现母亲遗留在平吉家忘记带走的福袋被昌子垫椅子脚,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报复这一家人。
6 总结
《占星术杀人魔法》以其复杂的布局和绝妙的犯罪手法,在推理小说中有很高的地位,也多次被后续作品所借鉴(甚至抄袭)。
其中最惊艳的就是故事里的分尸诡计,这种惊艳是震撼性的(如果没看过《少年包青天·隐逸村之谜》的话就更惊艳了,据说少包是借鉴金田一,而金田一则是借鉴了这本书)。
另一处妙手就是凶手的日记陷阱:受害者平吉日记中的「阿索德幻想」竟是凶手迷惑视线的障眼法。凶手伪造日记让大家先入为主的认为凶手是根据日记来犯案的,也先入为主地认为死者有6个。「阿索德幻想」越是残忍,给人们的印象越是深刻,迷惑性也就越强。
凶手在日记中把自己和其他5个受害人放在一起,更是混淆了视线——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向「占星术」这一歧途,让大量的调查变成了无用功,也把自己伪装在受害者中顺利金蝉脱壳。
三起案件环环相扣,多方推测眼花缭乱。随着新的证据出现,不断有新的可能性被提出又被推翻,让情况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案件之复杂,布局之庞大,读完让人久久不能平静。
本文查案的主角是类似福尔摩斯与华生似的搭档——御手洗与石冈。御手洗负责扮演聪明侦探,而石冈则负责扮演笨蛋读者——沿着凶手的设计把陷阱全踩一遍。
全篇看完,虽然诡计很精彩,但还是有一些让我不太满意的地方。比如密室的设计实在是太潦草了,明明可以有更严密的设计(参考《犹大之窗》中的密室讲义)。
而最让人不满意的地方就是,灌水内容实在太多了!比如——
明明重点应该是在尸体的细节,比如尸体分开的两部分之间是否匹配,尸体与身份验证是否有疑点等。但是实际上却花了大量的篇幅去写多条线上人物的不在场证明的细节,感觉作者刻意借助文字篇幅来把读者引向凶手的圈套;
在御手洗和石冈推测平吉画室密室杀人的手法时,花了很多篇幅去讲从天窗把床吊起来的可能性,而实际上的手法跟床一点关系也没有;
石冈自以为是的求证过程对故事主线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哪怕暗藏一些侧面的证据或伏笔呢),在这过程中出现的安川民雄的女儿加藤、石桥敏信、吉田秀彩、梅田八郎等都属于酱油人物。这些人物及关联的内容造成了大量的阅读垃圾时间,花精力理清思路之后发现竟然是作者故意设计的一条死胡同,被戏弄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恼怒。
作者或许是想用这些角度来体现凶手作案手法的迷惑性之强,但是诸如此类的灌水内容即使是全部删除也不会对主线剧情有任何影响,虽然诡计很妙,可读完就是让人感觉吃了闷亏相当不爽。
另外,还有一些疑点是作者没有解释的:比如,一枝死后为什么警察没有封锁现场,给了后续时子在一枝家分尸的机会?在一枝家分尸后,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警察都没有发现分尸的痕迹(5具尸体的大量血迹肯定会留下痕迹)?
还有动机,比起如此残忍的作案手法,动机会不会稍显单薄了,让人会有种“真的至于吗?”的怀疑。
但是,无论如何都是瑕不掩瑜的,这本书完全对得起它在推理界的地位,也是我目前为止读过的手法最复杂也最精彩的推理小说。
书中的恐怖氛围渲染的十分到位,未刻意营造恐怖气氛却又处处令人毛骨悚然,读来胆战心惊却欲罢不能,解密时又让人觉得豁然开朗,满脑子的赞美之词全化为了一句——
“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