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倚高栏雨成线。极目远眺,不见春归意。冬去仍寒人不知。无人教添半层衫。
执伞无人伴身侧。风也潇潇,且听琵笆叹。人生若如初见时,哪得无尽愁怨怼。
这雨,整整七日未停。
我轻倚小窗,瞧着这无尽哀愁,却迟迟不肯下定决心。
那封信,静静的在桌子上。那字,我不识得,却认得,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一样。
秋说,那是太阳神殿的专用文书。
来客栈前,万妖谷的众妖只说,我是太阳多照拂下才催生的小花。
桃无夭说,我并非他族类。
我究竟是谁?
信上的字,眉目娟秀。
初醒,见字如面,速来,见父。
这雨,若再不停,会成祸吧。
终是,别无选择。
下了楼,隐隐就听见,老猫正嚷嚷,这连日的雨,肉都不新鲜了,连红烧肉都再不劲道。
“这雨,下得有些久……”是四当家的声音。
“我约莫着,这天是漏了吧。”是凡殊在打趣。
轻步下楼,他们见了我,都噤了声,只四当家,盯着我瞧了瞧。
“醒丫头,要不要来盘红烧肉,我去给你做啊~”老猫转身进了厨房。
“决定好了?”百晓生轻声问。
我走过去,倒了一杯茶,咗了一下。“嗯。”
“这雨有些大。”
“会停的。”我头也没抬,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快步走到门口。
“听说,小秋房里来了两位姐姐,未来得及打过招呼”。我头也没回,“告诉老猫,若我有命回来,自会来吃这红烧肉。”说完,径直走进雨里。
“唉,初醒,戴着蓑帽。”凡殊在后面喊,同时飞过一顶帽子。
我伸手接住,戴在头上。
雨顺着蓑帽流下,在我面前,细细密密的帘。
此去千难万险,无法预知。
可我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行至客栈外五里,一捕妖人突然从侧面袭向我。
我后退几步,躲过刚刚他的攻击。
“我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何伤我?”
他却怒气冲冲,“大胆妖物,不伦不类,留在世上也是祸害,今天我就替天行道。”
说完,手中法器金光一闪,直接就打过来。
不伦不类的,妖物?
我极不舒服,怎能如此唤我?
我握紧拳头,蓑帽也因妖气太重,裂成碎片飞散。雨水打湿头发,顺着发丝,一滴滴落在地上。
成圈,成点……
预教我亡者,我必让他先我亡……
眼中恨意渐浓,捕妖人越来越近。
刚要出手,旁边却出来一个人,直接挡了那法器,一脸笑意的说,“干嘛这是,这天不好,不宜杀生。”
路,路人葵?
他冲我眨眨眼,又对捕妖人说,“这妖,我先替你收了,快快离开吧。”
“用你帮忙?”那人还不依不饶。
路人葵急了,“你丫的,再不走就死了。”说完,抬脚一踢,那人便不见了踪迹。
雨还在下,似乎还越下越大。
“怎么感谢我呢?”路人葵笑着看着我。
“为什么感谢你?”我一脸严肃。
他走过来,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臭丫头,若不是我,你就杀生了。”
“杀生?呵呵,本就是妖物,还怕杀生?”我妖气尚未散尽,只恨刚刚没手刃了那人。
“你应该着急赶路吧?”路人葵未接我的话,“三姐嘱咐,让我跟着同去。”
“为什么?”我有些清醒,“不用你,我一个人可以。”
他步于我身侧,摇了摇头,“路人我呢,喜爱故事,这有故事听,我怎能不去?”
说着,便拉着我,就向那天之门飞去。
衣袂飞扬,在雨中竟形成点点光影。
我一把甩开路人的手,“同去就同去,不用拉着我。”
路人葵耸耸肩,“醒妹子,你这脾气真不小。”
我不是脾气大,我只是,生人勿近。
缠绵了七日的雨,也该停了吧。
天之门缓缓开启,我怕,却也不怕。
许是,这路上,终不是,只我一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