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她只是捂着耳朵。
在听到声音时,她会立即把耳朵堵住。他们说,“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后来母亲朝她吼,她还是死死捂住。
不捂住的时候,她可以是在听,不过是漫不经心的,很淡,那时候她的情绪可能是愉快的。
一个人待的话,她会想着,小时候家周围的小水沟,蔬菜,昆虫,呛鼻的秸秆火烧味。她听猪吃食时的叫,鸡飞上篱笆翅膀扇动的声音,她甚至怀疑,到处都有声音。
所以她只是捂着耳朵,直到发现真的就不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了。与他们交涉时,她都是淡淡的。在这里几年后,她得以返回到家乡时,她甚至很久才跟他们说一句话了。
家乡,已经变成了一条条柏油路,一座座石头城,冰冷,坚涩,但她还在的,她看被新建筑遮挡的天空,一隅,灰色。这并不要紧。
现在她在数着自己的手指头,胡乱地数,仔细翻看,指甲缝,或者两指间的部位,固执地得像一种癖好,事实上这类癖好成了除跳舞,奔走外可能持续最久的动作。这里是家乡,那该是很高兴的呀。在睡着前,她一直在想,但也许什么也没有想。
开始说话了的时候,对着房间里的空气,她咿呀咿呀,呲呲地。劲头上来,她甚至动起了手臂,嗒嗒嗒,或者忽地甩出。她站在房间空地上,像超人出现的场面。但其实她想自己是天鹅,想了很久很久,睡不着,她想自己是天鹅,她看着自己,哭了。这种情况一星期出现一两次,不定时。
像天鹅,跳舞啊,那次哭完醒来后,她真正觉着了,自己是天鹅,或者像一头小鹿忽地跳起。
此外,她突然无法控制地无目的地奔走,下雨或热的天气里,她摔东西,哇哇地叫,绝望得。一切都发生到回家乡往后,有什么她体内的东西崩了,导致这占98%的生活,她靠着跳舞,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