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灰黯孤伤,越要写字

我是一个不再拥有花般年华的女人,岁月像一个巨大的筛网,残酷地沉淀着眼里的清澈与心中的热忱,然后用现实的风尘一点点将它们掩埋,我还会鲜亮如初吗?

无法回答。我只能把它安放在苍白的文字中,看它充盈着我的文字,时而美丽忧伤,时而欢快明亮。

文字于我而言,就像是一剂良药,每每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又不愿与人诉说,只要写出来便安然无恙了。

最开始接触文字,是在高中时代。清楚地记得,那时语文老师要求每周写两篇命题作文,我便买了一本硬皮封面的记事本,在封面内页的空白纸上精心绘画了花边和插图,然后请一位钢笔字写得非常好的师兄为我题写了“思雨文集”四个大字,“思雨”这个笔名便一直用到我为人妻母之际,直到现在还有许多朋友习惯叫我“思思”,每每这时,总是感觉特别亲切。

当我写下第一篇作文《小草》,其中还画了小草的插图,然后怀着忐忑的心交给了老师。第二天,老师便在班上表扬了我,说我非常用心,不仅作文写得好,本子制作的也很精美。老师不仅在班上朗读了我的作文,还帮我推荐到学校的广播站朗读,后来又在学校的“星星文学社”发表。我想,我对文字的热爱就是在那时种下的。

直至大学毕业,我一共写了满满六本日记本。毕业后,我从事了导游工作,每天早出晚归,每天认识不同的人,每天变着法儿在大巴车上给游客讲故事解闷,看起来日子真是充实而快乐的。然而,内心深处总感觉缺少点什么,脑子里常常一片空白。

2003年非典时期,整个旅游业几乎完全停滞,我相当于失业了。更悲惨的是,与此同时我还失恋了。于是,学会了上网,每天泡在网吧里玩游戏,什么冒险岛、大富翁、斗地主等等,经常通宵达旦地玩。现在想来,那真是一段昏暗、颓废的日子。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无意间点进了腾讯的论坛。出于好奇,我看了一些别人发的帖子,诗歌、散文、小说,真是应有尽有。我仿佛着了魔,从此再不玩游戏了,每天看别人发的帖子,然后在帖子下面回复几句自己的感想,或者向别人问好,我们称之为“灌水”、“盖楼”。慢慢的,认识了一群爱好文字的可爱的人,她们鼓励我发帖。

我有些惶恐,有些矛盾。一面,害怕自己写的不好,没有人看,没有人喜欢;另一面,我渴望尝试,渴望证明自己。于是,偷偷地注册了另外一个名字,写了一篇日记,我想看看反响如何。

结果出乎意料,得到许多人的称赞,版主更是给予了较高的评价,我心中窃喜。第二天,便用原来大家认识的“思雨”身份开始发帖,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完全忘却了失恋的痛苦。直至论坛改版成Q吧,加上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我们都渐渐失去了最初的热情,我便开始安静地写博客。

2009年,我怀着宝宝,跟随公公婆婆在西安生活,每天就是吃吃喝喝,散步看书,偶尔也会打开电脑,登上博客,记录一些生活琐事。有一天,一个自称是《中国高新区》杂志编辑的人发给我一个消息,说选用了我博客里一篇小散文《宽容》,问我要通讯地址,给我寄样刊和稿费。

起初我是不太相信的,这年头骗子太多,何况一个陌生人第一次找你就问你要地址等等,我想还是多长个心眼比较好吧?在网上和朋友说起此事,朋友开玩笑说,管他的,把地址给她,只要不问你要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寄炸弹给你就行了。

于是,就这样把自己的地址和姓名全盘托出。一星期之后,收到杂志那一刻,我才相信,原来是真的。当时激动的心情,真的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老公说:“这是你给宝宝最好的见面礼了。”我笑,我明白老公最希望的就是宝宝将来学识渊博,不像他这样做个半文盲,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不好。

现在想来,我当时真是没有一点见识的,完全不懂什么投稿之类的事。我只是想一心做个温婉柔和的女人,安静地写日记,等到老了,可以回忆的更多。宝宝出世之后,因为公公婆婆也都要上班,白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日子过得就跟打仗似的,忙碌、烦躁的心情随时爆发。过了春节,我便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有自己妈妈的照顾,日子轻松自在多了。闲暇时,我又开始对文字蠢蠢欲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我便在起点中文网注册,开始了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还我卖身契》。那时,白天陪宝宝玩,晚上等宝宝睡着了,我便爬起来写字,其实也是挺累的,但是却很开心,感觉心里都是满满的幸福。

第一次写网文,也不懂什么存稿之类的,每天晚上在线更新两千字。写到三万字的时候,便有编辑来找我签约,当时真是开心极了。

2011年春节,当别人都沉淀在过节的喜庆中时,我依然坚持每夜更新。刚过二十万字的时候,编辑找我商量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爆发,开始冲新人排行版,然后开始上架。

这时,我真的慌了。我没有存稿,如何爆发?寥寥无几的推荐和阅读,如何冲排行版?上架就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编辑说,现在开始,可以想想了。我一咬牙,便开始没日没夜地写,就连晚上做梦都是小说里的情节,老公还开玩笑说我走火入魔了,说再过段时间估计我就是白发魔女了,我也欣然接受。

然而,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的。当我写顺手了,几乎看到了光明的前途。这时,又意外怀孕。其实,父母是不赞成我们这么快又要第二个孩子的。然而,从结婚开始,我和老公就已经商量好,将来要有两个孩子的。我总觉得现在的独生子女都太孤单了,而我从小因为有哥哥姐姐的照顾,自然更加明白有兄弟姐妹的好处。

考虑了好些日子,最后决定放弃写小说,好好养胎。我想,小说以后还能再写,而孩子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他是我的小天使。我不能放弃他!就这样,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成了名副其实的“太监”,为此,这段经历,我也是不轻易和人提起的。

接下来的两年多忙于带孩子,文字就此荒废了。直到2013年11月,单位组织的读书月活动征文,我有幸获得了二等奖,无形中又催醒了深埋于心底的文字梦。后来,小宝也上幼儿园了,我的生活终于有了规律。重拾文字的想法,一日比一日强烈。

2016年即将走完,时而会反思自己这一年是如何度过的?岁月如歌,有些事需要用心记得,有些事需要安心遗忘。人生起起落落,失望和痛苦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世间杂事着实有点多,虽然有时候也会极端地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生自灭得了。但是也只能是想想,最后还是要回来过这平淡如水的日子。与其羡慕别人的幸福,不如多想想常被忽略的身边人。

如今,我已陆陆续续在报刊杂志发表了一些文字。回头看看,我的大部分文字,都是在心情低落的时候一气呵成的,虽然文字里总也抹不去那一缕忧伤,然而,每次写完,心情便豁然开朗。

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发泄情绪的方法,而我的方法便是写字,越是灰黯孤伤,越是要写字。

这条路,我将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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