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街
七月末的清晨,你给我来电话。
“南来,我想结婚了。”
“嗯,什么时候。”
“九月中旬。”
“啊,我可以不来吗?”
(一)
与你相识在离别的车站,我丢了钱包,你陪着我报警,错过了去学校的汽车。
我傻着哭着说要去翻车站的垃圾桶,说小偷拿走钱后会将钱包丢掉,哪怕找不到钱,找到身份证和银行卡也好。你只好又陪我翻遍了整个车站的垃圾桶。
最终翻遍整个车站的垃圾桶都没有找到钱包,我蹲在地上哇哇哇哭起来,你见我哭,不知所措,想拉我起身,手抬起又放下。最后从包里翻出一个创口贴,说,给,要么继续哭,要么拿这个把伤口贴好。
那时青春年少,悲伤易见笑容也易见,当时听着你那句话,边流泪边笑了。
你见我边哭边笑的样子,笑出声来。像极了《最好的我们》里余淮打水回来看脸上沾满字的耿耿后放声大笑的样子,我想,这应该就是年少里喜欢的模样。后来你和我说,那会如果我们再大一点再熟一点,能拥抱对方的话,我一定会拥抱你。
那天没等我哭完警察就来了,你陪我去警局录口供,我坐在里面被警察问话,你时不时的探头进来,深怕我说的不对。问完话后,我们一起回车站坐车,你送我坐回学校的车,车快要开走时你冲了上来,检票员让你出示车票,你没理,直接对着车内喊,你叫什么,电话多少。
车内的人都不停的环顾四周,寻找那个你问名字的人。我当时还沉浸在丢钱包的悲伤中,没反应过来,你见我没反应,直接走了进来,在我旁边站住,抢过我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号码。
说:“你叫什么,我存下。”
“南来。”
“哦,我叫许宿州,号码已经存好了,常联系啊。”
那天下车不久就接到你的电话,你问我到了没。
当时我正拖着行李出站,我说:“到了到了,你到了没?”
你说:“我也快了,那南来同学,注意安全。”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南来和许宿州。
(二)
“南来,起床了没?”
“南来,今天几节课?”
“南来,吃饭了没?”
“南来,晚上你不会又吃卤粉吧?”
“南来……”
“南来……”
后来我总收到你的短信和消息。我礼貌性的回复你,一是因为你那天对我的帮助,二是因为,你是个很容易让女孩子心动的男孩。
我们在QQ上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把在青春里的迷茫、焦虑、惶恐都与你诉说,每次你都认真听我说完,给我分析问题,鼓励我,督促我。我和你讲舟舟,讲安妮,讲面朝大海,讲春暖花开。你和我讲高中的生活,和我讲高考的失利,和我讲对以后生活的规划。
再到后来,清明学校放假,我们相约一起回家。第二次见面,反倒拘束起来。我们见到对方时,都伸手给了对方一个浅浅的拥抱,你当时还羞涩的红了整个脸颊。后来,我常常拿这个取笑你。你总是回击我,说我当时一点都不知道害羞,不像个女孩子。
尽管是第二次见面,当回到共同熟悉的街道时,谈起话来,犹如多年不见的朋友。那天我们从你的母校,走近我的母校。每一步都轻松而欢乐,谈的东西不多,但是走的缓慢。
我们路过我和你常提起的书店,我说我常买过期的杂志,因为便宜,只要两块一本。
你说:“要不要进去看看?”
“算了,现在都不看那种杂志了。”
“走走走……看看吗,都毕业这么久了。”
进入书店后,看到高中时常买的杂志依旧摆在门口显眼的位置,兴奋的叫你过来看,说:“没想到现在还摆在这里,还每月都出两本呢。”
你说,“要不要?”
“不要了,都不看这种了。”
“那现在看哪种呢?”
“……”
书店很大,我们转到学习资料区,你说你高中也常来买这里,尤其是高三,几乎每周都来。
我问:“来干嘛?”
“买测试题啊。”
“……”
当时在想,这就是差距吧,不然我的学校为什么比你的差那么远。你买测试题的时候我在买杂志,你在认真听讲的时候我在看杂志,你在做题的时候我在看杂志,你在复习的时候,我还在看杂志。
我们围着书店转了一大圈,往回走时,我在安妮的书那里停了下来,你说:“哪些没看过?”
“这个……这个……”
“那就这两本了。”你拿起就朝收银台走去。
书店出来后,我没搭理你,觉得你自作主张。你见我不说话,走到我前面逗我笑,问我是不是真生气了。一边哄一边把书递给我,我说:“不要,你自己留着看吧。”
你说:“我又不看这种书。”
当时我更生气了,直接说:“我先回去了。”
“别啊别啊……那你拿个东西给我换呗,这样就公平了,好不?”
“拿什么东西?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
“想要什么?”
“你先把书拿着,我想好了再问你要好不好?”
“不好!”
“……”
我们僵持在大街上,我转身要走,你突然抓住我的手,说:“把你的手给我,我想要你的手。”我当时羞红了脸颊,你顺手牵起了我的手,将书放到了我另一只手里。
“恩,这样公平了。”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没有告白,没有玫瑰与诺言。那个时候,牵了手就算爱情吧。后来你送我回家,我们下出租车后,你去附近的公交站台坐车。我说:“你刚刚不用下车啊,直接师傅掉头就好了。”
“没事,公交直接到我家楼下,你快回去。”
你是我唯一见过,那么喜欢家里县城公交的男生。这么多年,我坐它的次数屈指可数。县城的公交带有腐败的气息,轰隆轰隆的发动机,常年沾满灰尘的窗户,变了色的座位,绣了的车门,都是我拒绝它的原因。
而你每次来找我送我回家后返程都是坐公交,不嫌脏不嫌累。我想我懂这样的你,亦如我懂你能给我未来一样。
(三)
临近毕业,我们意见不统一,你备研,我实习后独自前往深圳。城市的拥挤并没有消退我的热切,我不断的投简历参加面试,最后进了一家公司做助理。那段时间的生活没有温度,尽管躲过了毕业分手季的魔咒,但你并没有为了我奔向一座城,我也没有为了你留在一座城。
那段时间好像不一样了,谈恋爱不仅仅是打一通电话那么简单。你面对考研的压力,整天泡在读书馆,而我初次进入职场,陌生胆怯。下班后我在电话这头有说不完的话,而你在电话那头,只能嗯嗯,你刚说什么呢?我今天任务还没完成呢。似乎距离越来越远。
当时公司第一次拍宣传册,临时通知我们第二天都要穿高跟鞋和正装。当时正装留在学校,也不会穿高跟鞋。第二天,衣服只好用一件像白色衬衫的长T恤充当,找同事借了一条裙子,高跟鞋就拿了我妈的。
第二天不忍心看自己穿成那样去公司,只好提着衣服鞋子去,一到公司,齐刷刷的白衬衫配短裙,大家都看着我,问我怎么不穿正装。我被经理叫去了办公室谈话,因为一件衣服延伸到整个工作表现,说了很多严厉的话,甚至说出不该招没毕业的学生之类的话。
我委屈至极,觉得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当时心里在想,他估计在家和老婆吵架了把气撒在我身上。谈话后我躲在卫生间给你去电话,第一通没接,第二通没接,第三通依旧没接,第四通直接挂断。你只是给我发来了一条不方便接电话的短信。当时觉得孤独无依的我,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我开始不接你的电话,不回你的短信。
这样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你拿我没办法,从学校赶来深圳。你来那天给我发短信说,我在来深圳的火车上了,明天早上到。我抑制住欣喜,给你回了条冰冷的短信,别来了,不想见你。
第二天我还是请了假去火车站接你,看到你的那刻,所有的委屈难过想念一并爆发,抱着你一阵哭。你紧搂着我,不断的说对不起,说不考了,说来陪我。
(四)
那时我总觉得梦想遥不可及,而你努力一步一步向梦想靠近,怎么能让你因为我而停止脚步。
你在深圳待了几天,又回学校继续备研。青春里总有很多的任性,不懂包容,不懂体贴,还好你没有放弃。
那年冬天,你考研顺利通过,但离自己心仪的学校还差一点,只好去了离我更远的城市。我们依旧异地,偶尔见面,会有吵闹,但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异地恋比分手吧要幸福。
那个时候我常问你梦想和我谁重要,你总说都要,我听到答案后委屈落泪。你不停的和我讲道理,鼓励我去接触新的东西。
那几年,你专心学术研究,我在你的鼓励下不断的学习新的东西,尝试羞于谈的梦想。当我自己有了真正热爱和追求的事物时,才发现你是对的,梦想和爱情一样,它都需要停留在人的生命里,不能舍去。梦想让我们做自己,让我们成为一个有思想的人。而爱情让我们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成为一个有温度的人。
(五)
我们彼此独立,彼此相爱。
如今,我打算在九月离开这座城市,奔向你,奔向有你的城市。
因为电话里,你说:“南来,你要来,我的新娘一定要是你。”
我说:“好,许宿州,你的新娘一定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