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十二月初。空气中迷漫了离别的气息。那些曾经流血不流泪的铮铮男儿,他们低头不语,第一次红了眼圈,湿了眼眶。
最后看一眼,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军营。最后走一遍,一起摸爬滚打的训练场。最后,敬一个神圣的军礼。给战友,给兄弟,给,亲人。悄悄的抹了一下脸颊,然后决绝转身。万千不舍,终是要离别。只是这一别,再相见,便不知是何年何月。
依旧,是昔日的那身军装,却少了肩章,少了领花,亦如新兵刚来时那般,排着队,踏上远去的列车。只是这时的你们,少了几份年少时的青涩,多了几份淬炼过的坚毅。
每一次天灾,每一次人祸,你们的身影,就是活下去的希望。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你们用年轻的生命,在共和国的每一寸土地上留下了痕迹。而今脱下军装,你仍旧是一个兵,军魂依旧。
回头看一眼身后送别的战友,多想再和他们一起做俯卧撑,多想再和他们一起打靶,多想再和他们一起唱着歌吃食堂的饭,多想再和他们一起上街,看路过的长发女孩。
如今,你即将踏上归程,列车的那一端,或许是心心念念的爸爸妈妈,对他们,曾经你忠孝难两全。又或许是相恋了几载的女孩,这一场军恋里,你亏欠她太多。
可是为何这一刻,却一再回首,心中万千不舍。
看着往日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如你一般,看天地万物,从清晰到模糊。他们唱着,战友啊战友亲如兄弟。他们说着,兄弟,珍重。
最后一个拥抱给彼此,你们互道珍重。万语千言,只道珍重。
从这一刻开始,你们就只是父母挂念的儿子,恋人思念的爱人。从此再听不见嘹亮的军号,从此再触不到往日手握的钢枪,从此,再看不到战友真挚的笑脸。
列车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你甚至已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你缓缓起身。兄弟,请让我再为你,敬一个军礼。此去经年,你们,是我人生中最美的景。
那个兵哥说。第一年刚入伍,他被班长叫做新兵蛋子。第二年,他送走了同年入伍的兄弟,那时他哭的泣不成声。第三年,他当了班长,有了自己的兵。第四年,他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兵,告诉他,回家好好干。
第五年,他摘掉领花、肩章、胸牌,手握国防服役章,离开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