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生死相隔,我的海仍旧倒映着你的蔚蓝

老头去世后,老太太哭的不省人事。他们的儿女经常带着家人回去陪她,可老太太一直没缓过来,总是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直到有一天,儿子回家,母亲开门时急促的脚步声恢复了生命的节奏,她的气色非常好。儿子欢天喜地的进了门,却发现父亲的遗像撤了,家里的摆设都是两个人的生活用具:杯子、拖鞋、老花镜……老太太让儿子陪老头聊天,儿子大惊失色,趁老太太做饭的时候看遍了每一个角落,家里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可是不管儿子怎么说,她都好像听不见似的……吃饭的时候,桌上始终摆着一副多余的碗筷,老太太不停的往里面夹菜,对着那个空座位说话。

“吃啊,你别难受,我的身体好的很,现在照顾你也算还人情了。当年在国外留学,我水土不服,都是你伺候我,我还特感动呢,没想到你到这时候来要债了,哈哈哈。”

“你最近也不会夜里起来看书,倒是吵不到我睡觉了……你的一些书,这些天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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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午后,阳光似乎更容易被岁月碾碎。摇椅上空荡荡的,椅背上挂了一件外套,老太太站在旁边给茶壶续水,过了一会,她将书从椅子上拿开,面带微笑的看着对面,目光温柔如水。

这熟悉的一幕让她想起四十年前的一些零散的片段,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回忆,窗外的墙壁被绿油油的爬山虎铺满。风吹动纱帘,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芬芳,他躺在摇椅上看书,她望着窗外发呆——逶迤的薄云紧贴着湛蓝色天壁,整体像是一块双色的果冻,拿餐刀切下方方正正的一块,柔软多汁的果冻晃动着,入口即化,有一股海潮的清香。

她停止幸福甜腻的幻想,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书本,甜甜的一笑,微微的歪头,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眼。不需要任何言语,沉默亦是交流。他们只是深情的凝视着,便能在彼此眼里看到永恒……

只可惜岁月转瞬即逝,再回首,已是两鬓苍苍。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张爱玲曾在《倾城之恋》中写过的一段话:“‘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为什么不能做主呢?比起外界的力量,人固然渺小,但人的感情强大,是生离死别所不能阻挡的。真正的勇气是:我爱你,即使死生挈阔,也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纵然生死相隔,我的海仍旧倒映着你的蔚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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