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所有人最后都会被忘记,但唯独时间不会。
“时间不早了,可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可时间毕竟是不早了。”是啊,时间毕竟不早了,那个坐在轮椅上写着地坛的人,也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
史铁生生于上世纪50年代,双腿瘫痪,后来又患上肾病并发展到尿毒症,然而他在恶劣悲惨的病痛境遇中,始终保持着对生命的热爱,用一支小小的文笔撑起了一个精彩的人生。
他说,“我这四十八年的生活有一半的时间在生病,没什么我没得过的。生病的经验,没什么我没得过的。”这让我想起海明威在《老人与海》里写过的一句话,“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尽可以消灭他,可就是打不败他。”我想,一个久被疾病缠身的人,他的身体或许可以被病痛打倒,但他的灵魂却永远不会被打败。
有人说,死亡就是美丽的尽头,爱呢,是死亡的入口。很多时候,一个生命的离去,往往都是猝不及防的。就像今夜安眠,我们不知明早是否还会醒来。
2010年,也就是史铁生走的那一年,我曾写过一篇《因为残缺,所以伟大》的文章,以生命的“伟爱”之名怀念史铁生。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为这篇文章的诞生埋下了伏笔,总有一天,我会再去写写地坛中的那个人,写写他如何带着对生命之爱的浪漫主义幻想死去。
02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一个静默的地坛;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别样的史铁生。
此刻,想起地坛,既想到《秋天的怀念》里那个“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挚子,也想到《我与地坛》里那个“身在地坛心在外”的游子。想念地坛,就是以一种生命的平静回望零度,追寻远方的意义。
史铁生说,“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而这其间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一个人的生命也许微不足道,但命运的闸口一旦开了,也就无法关上,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一往无前。
“坐在那园子里,坐在不管它的哪一个角落,任何地方,喧嚣都在远处”。地坛是安静的,它不会说话,却将史铁生的每一次生命的独白都以苍翠的形式展露出来,正是在这种意义上,地坛本身也找到了文学意义上的另一个自我。
一进园门,心便安稳。史铁生与地坛之间,似乎有着生死之隔,但只要迈过这条界线,每一缕悠远、浑厚就都能超越时间扑面而来。幸运的是,我们看到了这个无措的灵魂,不期而至地一次次回到生命的起点,诉说着生命的意义。
03
我们所有的人,起初都像是一个空心的瓶子。后来,在不断丧失的时间记忆里,我们慢慢与他人的生命体验产生共情,并以此把自我的人生填满,变成了一个满而不溢的瓶子。
在史铁生那里,母亲的情感曾是他浸染生命的动力。但母亲离世后,地坛就成为了他唯一的人生寄托。命运也好,生死也罢,都不过是史铁生与地坛相依为命的见证而已。
那时候,史铁生总说,“我甚至现在就能清楚地看见,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长久的离开它,我会怎样想念它,我会怎样想念它并且梦见它,我会怎样因为不敢想念它而梦也梦不到它。”现在,他走了这么些年,对于地坛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处安放的挂念呢?
真正浓郁的思念,寂静、沉默,并且淡然,也许说不清道不明,可它就在那里,让人魂牵梦萦,与人形影不离。
他说,“我什么都没有忘,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地坛,被史铁生收藏了一生,他已不在地坛,而地坛一直都在。
只要地坛还在,他也就在。我们不忘记地坛,也就不会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