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包容的,她故意地隐去那些繁乱、肮脏以及嘈杂,单只留下静谧;夜,是偏私的,她帮衬着那些繁乱、肮脏以及嘈杂在黑暗中悄声滋长。
“死,是待就的事实,对于我而言。”阿萨自忖道,也许这桥底下的清澈可以洗涤我的身躯,转而投胎的来世,能与她携手并肩。该留些什么呢?阿萨脑中泛起那一张白纸——或许来世,我还能做你的儿子,带她来见你。
迎面驶来的110路,已是我熟悉许久的一班车,在它停稳靠定前,我在脑子里早已将沿途的站牌过了无数遍,勿须深思,勿须犹豫。可当我打完卡抬头的一瞬间,正对着一个极美的微笑和倩影——一动不动,自然而然。我巡视了一下车厢,这才发现,原来车上只有她一个人。我选择了她后面坐下,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来。怎么要用这么多这么刺激人的香水呢?她,不该是这种浓妆艳抹之流。怎么这样呢?好像还不只香水味,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我不懂香水,更不懂消毒水,但总觉得这股味很是奇怪;而她,端坐着——或许还保持着微笑,我心里“幻想”着——一动不动,自然而然。
我转向窗外,感觉有点陌生,寻找着往昔记忆里的熟悉建筑物标志,竟无所得,的确很是陌生。在打量前座的这段时间,车子好像驶到了不同以往的路段。我正在万分不解之际,突然车子刹车了,前后门全部关上,我一个趔趄还未甫定,司机慨叹般说了一声:“到了,终于到了!”——而且是一个女司机!
司机,或许该说司机阿姨,走到我面前。“小伙子,你知道吗?保持一个人死前的良好状态就是让他安乐地死去,然后做成标本。看到你,我想到窗外我亲手埋葬的儿子,原谅我的自私吧!”说完,她从掏出一把气枪之类的东西,对着我的脑袋开了一枪,没有响声,没有痛楚,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在她掏枪的时候,口袋里带出来一张照片和一个纸条。我无力动弹,盯着照片看,猛然间明白过来,原来是那“极美的微笑”!此时我眼前开始犯晕,渐渐模糊视线,但我强忍着,因为我很想看清那张纸条上的字迹。在微茫的灯光下,那张纸条上的字迹镌刻在我眼前——或许来世,我还能做你的儿子,带她来见你!
窗外,传来一阵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