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羽一反常态退守荆州,是早就备好了这一招,天子病逝,膝下又无幼子,他必定能顺利继承王位。
不,羽品性正直,这样龌龊的事情定不会做,必是太妃。
可此毒需要长期服用方能毙命,长期服用?婢女?
再结合慕容谙,此前的反常,忽然一切希颜都有了答案。
慕容谙,你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滴落在慕容谙的手背之上。
似是感觉到希颜的情绪,慕容谙醒了,抬手拭去希颜眼角的泪水。
“希颜,不要担心,我会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护他平安长大。”慕容谙笑着对她说。
她趴倒在他胸口,一声一声听着他的心跳,“慕容谙,我只要你好好的,答应我,好好的活着好不好,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好吗?”再也止不住哭泣,她放声大哭。
“希颜,你要好好的。”慕容谙摸着她的头发,一声一声呢喃道。
慕容谙立了诏书,以旧疾不愈为由传位给慕容羽,下令传召慕容羽回宫举行登基大典。
尽管希颜尽心调理,慕容谙的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连进食都很困难,毒是解了,可亏空的身体就如被蛀虫啃噬的房屋,内里已是亏空。
慕容羽已经入宫半月,被封为太子,只待慕容谙薨逝,便可顺利继承王位。
有时希颜会在谙的寝殿遇到慕容羽,但只是匆匆一瞥,好几次她看得出羽有话要对她说,但一想到床榻之上那个为她服毒的谙,她又会恨,纵使和慕容羽无关。
又过半月,希颜的孩子终于出生了,母女平安,如她所愿,是个女儿,慕容谙看到襁褓中的婴儿,很是开心。
自从滢儿出生,慕容谙的身体好了很多,希颜坐月子期间,慕容谙常常来看她,都能下床走路了,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气色好了许多。
希颜以为随着孩子的出生,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他们甚至谈过放弃皇位,一家人去做平凡百姓。
滢儿满月,宫中举行了盛大的宴会,这也是许久未曾有的喜气,晚宴上,实在太高兴,慕容谙还喝了几杯酒。
慕容谙打算放弃皇位,只愿做寻常百姓,再过一月,他就会宣召正式退位。
谁都没有想到,几杯酒下肚,慕容谙竟当场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最后的日子,希颜一直陪在慕容谙的身边,谙已形如枯槁,大部分时间都在睡,醒来的时间很短,断断续续和希颜说着话。
“做寻常百姓,希颜,恐怕...是做不到了...”
慕容谙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床畔自己深爱的女子,她依旧如初见时一般美,不,更美。
他笑着说,“你知道吗?我比羽更早遇见你,苏州河畔,你是穿着破烂衣裳的瘦小女子,我瞧见了,便想着你一定饿了,去附近的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回来就见羽和你......”
“希颜,我不后悔,不后悔娶了你,我知你不愿意,可是我...我自私了...”
“希颜,你和滢儿一定要好好的,羽定然不会为难你,我已为你购置了一处苏州的宅子,你和滢儿一定终身无忧。”
“希颜,你爱我吗?”
临末,慕容谙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慕容谙,我怨过你,可是,你对我那样好,我,我感动,再后来,我,我不清楚是不是爱,可我想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为了我,为了滢儿,你不要死,好不好?”
希颜再也忍不住趴在慕容谙的胸口大哭。
“好,好,我死也无憾了,哈哈。”他一遍一遍摸着希颜的头发,最终定格,逝去时面带微笑。
慕容谙去了,慕容羽接替了皇位。
谙安排好了一切,不日她就要去往苏州。
慕容羽看着自谙去世后,希颜失魂的模样,终于意识到,错过就是错过了。
一日醉酒后,他凭着酒意,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希颜的寝殿,他对希颜说往日的情谊,可希颜冷如冰霜,一遍遍强调她是嫂子,他气不过一把搂住,抱上床榻,瞧着希颜视死如归的模样,还有床边摇篮里哥哥的遗孤,终究是下不去手。
罢了,这份感情,时至今日,他才知道是到头了。
坐上这万人之上的皇位,他还是换不回自己心爱的女人。
临行前一日,希颜去见了太妃,不,如今已是慈宁宫尊贵的皇太后。
太后依旧如往日一般,躺在竹榻之上,她终于如愿看到自己的儿子登上了皇位。
眼前的希颜在她眼里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若不是怕羽儿疑心,她早已命人动手杀掉,孤儿寡母,也掀不出什么风浪,只要派人严加看守即可,这才准了她们母女去苏州。
“希颜拜见太后。”恭恭敬敬的磕头请安。
“瑾妃,哦,不,现在得称呼瑾太妃。听闻瑾太妃明日便协同滢公主去往苏州别院,今日怎有空来哀家这里?”太后慢悠悠地说道。
“希颜特来向太后辞行,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感念太后之恩,故来辞行。”
太后瞅着她,眼神意味深长,“坐吧。”
希颜随即坐下,有一句话希颜想问太后。
“哦?说吧。”
“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谋害皇帝,怂恿王爷造反,太后他日九泉之下,可有颜面面对先皇?”希颜字如珠玑。
“瑾太妃这是伤心过度说胡话了吧?”看样子,她是都知道了,遣退宫女太监,太后强制稳定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