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予你的馈赠

~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

  你从梦境中惊醒。是对明日的惶恐与不安,它致使你无法安眠。梦境中你身处沙漠,荒凉与无边无际的空旷,还有紧紧将你包围着的,压抑着是你快要窒息的孤独。

  你是罪人。攫取着自然的财富,一点一点透支着它的生命力。也许某天你再次从夜阑中惊醒,然后发现一切都已不复存在。蔚蓝的天空,澄碧的大海,四周都是干涸,最后一滴晶莹的水珠也被蒸发至空气中无影无踪,你的世界崩塌了。这一切终于回馈于你,你反而放下心来,不再患得患失,怀着对明日未知的恐惧醒来。

  这次,白的刺眼的光将你唤醒,光芒刺痛你的每一寸肌肤,痛觉使你清醒。今天也必须启程,但你意识到,你依旧是一个人在独自行走。

  可你并不孤独,尽管你以为名为“孤独”的癌已漫延至你的全身,吞噬你的神经。就像夏季炽热的温度要将你的肉体熔化,汗水与蒸汽紧紧将你包围,侵蚀着你所有,而你极度不适,粘稠的触感让你厌恶。可你并不孤独。

  你说,无法摆脱掉的东西,只好敞开胸怀坦然接受。也许这样曾经所厌恶的,也会觉得十分美好。

  就像你也极度厌恶这个你眼中肮脏的世界。等它毁灭时你虽然为之一颤,但你依然不觉得这个世界有多美好。可你清楚,这无法避免,世界本就不公,这不公本就自然。

  你还是无法释怀,你想要活下去,于是上苍满足你的要求。果树向你伸出给予你馈赠的双手,但你明白你必须付出代价。

  看着孕育着累累果实的枝条,但那不属于你,你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曾属于你。你吞咽唾液,试图缓解饥渴,这时你才意识到,你不过也只是一介普通人,你曾经愚蠢的以为这世界对你的馈赠是在乞求你的原谅,你不知道它才刚准备原谅你。

  果枝高昂,但它们总会怜悯的垂下,这是自然对你的垂怜,你也毫不犹豫的接受。果枝前端柔软卷曲的树叶挡在你与日光之间,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地投射在你的面容。你得以休息片刻。微风拂面而过,你闻到了成熟果实的芳香。于是你伸出手——攥住那饱满多汁的浆果,枝条颤颤巍巍的弹开,随着风的摇曳,密密匝匝的浓绿开始左右摇摆。

  你并未急着品尝。你还记着你将回馈一份额外的什么来支付你的代价。你想起夏日的黏热与湿气,于是你这么做了。我说过你不曾孤独。

  你捧起你换来的收获,现在它是属于你的了。你从未发现,原来这世界是这么美好。你张开嘴——轻轻咬下一口,牙齿切出的果肉剐蹭着你稚嫩柔软的口腔,这种感觉谈不上温柔,但你想起你曾看过的深山与大海,瀑布与森林,万物的光辉皆融于果实之中。

  世界再次归于黑暗,你回想起你曾多次梦到过的梦境,无垠的荒芜将你包围。但你并不孤独。像以往一样,你抬头看向星空。无论发生什么,静谧的星空总能给你带来些许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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