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喜欢上“反派”是我的宿命。
但坦诚的讲,我一直不认电影封神里的崇应彪是个反派。
究竟怎么来定义反派呢?是妨碍了主角的成功,还是称托主角的英勇与光辉,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啊。
我当然认为殷寿是反派,这点毫无疑问,因为他恶的彻底。为君不仁,为父不慈。因为自己没有生长在父慈子孝的环境里,没有受到父亲的关注,就把自己童年的痛苦转化为野性与不信任。不信任自己能有一个孝顺的儿子。
但崇应彪不同,他的善和恶都不够纯粹,就我本人而言,我实在无法对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做出评价。
与其说他是一个正派或者反派,我更愿意说他是个在贫瘠的爱里长大的活生生的人。
在质子营里,同为伯侯之子姬发是怀着英雄梦自愿来的,姜文焕和鄂顺都或多或少与殷氏沾亲带故。只有崇应彪,什么都没有——无人爱他。
再寒冷的冰天雪地,也不可能生出一个完完全全的铁石心肠的人。崇应彪不可能是个天生的坏种。一个从未被爱过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怎么去爱人呢?苏全孝死了,他手下的一个百夫长死了。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又怎么可能不伤心。但反贼这顶帽子太大了,他北伯侯之子接不住,北方质子旅的诸位弟兄也接不住。所有人都可以敬苏全孝,只有他不行。殷寿多疑,他需要活下去,北方质子旅的诸位也需要活下去,如此想来只能划清界限。
我觉得大殿弑父之后他的精神可能已经陷入失常了。他或许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要把剑对准自己的父亲。一个自小被送走的孩子,一个在军营挣扎长大,不知道几次出入战场又几次历经生死关头的少年,再见自己记忆里早已模糊的父亲。他或许是想说什么,但记忆力长久的漠视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陌生才是他们父子的相处之道,或许彪子一直觉得等自己成了商王认定的大英雄父亲就会偏重自己,又或许他只是想有人能真的看自己一眼,而不是长久的漠视,融不进任何一种和谐的关系。
黄河之战被一剑封喉,或许姬发在哭自己曾经的对手也是昔日的战友死在自己的剑下,在哭一切都发生地太快让自己来不及反应就什么都没了。但在我看来彪子的笑一定是解脱的,释怀的。自己一直渴望被父亲关注,渴望证明父亲从前的漠视是天大的错误,但父亲死在了自己的剑下。他也一直渴望被殷寿看重,但殷寿也死了(虽然后面被救)。仇恨与欲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活下去了。弑父之后成为北伯侯,或许他也并没有想象中快乐,纵使他并没有读过几本书,也知道这位置来的不正,也并非他所期望的,此时对权力的渴望几乎成了他活下去的理由。此时的他可能已经开始处于一个癫狂的状态,一面觉得自己不配为人,一面求生欲使然又不自觉地为自己开脱。所以他才会喊出“现在都听我北伯侯的。”成长的经历致使他真的太渴望被认可了。
黄河之战是他为自己选定的结局,如果赢了他大概率能继续追逐权力来支持自己活下去,如果输了就借他人之手了解这场荒诞的梦。
侯雯元说:“最可怜的就是崇应彪了。”我也深深认可这句话,所以我总希望他能有个好的结局。我不想他最后释然地被卷进黄河的泥水里,我希望他能被治愈,能有东西来填补他被漠视的一生。
如果我能续写一个结局,我希望他的后半生能生活在一个温暖富足的地方。无需常年与冰天雪地为伴,以虎豹豺狼作食。或许过个三五年,彪子再想起曾经,也能积极又释怀地一笑:“嗐,都过去了。我现在不也活的很好。我也什么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