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往事.短篇小说】陈小姐的花园

暗夜荼靡

        陈小姐是全市最贵的花园别墅的业主,徽式建筑风格的别墅区隐匿在气势磅礴的白山脚下。她安静、柔美的性格跟东北人的大气豪爽一点都不沾边,倒是同这个精致的别墅小区融为一体,相得益彰。小区宁静温婉的样子像极了陈小姐的性子。  

       自从她搬进来,小区里的男人们爱上了跑步,总是在快要到陈小姐家门口的时候慢下脚步。女人们也变得焦躁不安,每次经过陈小姐家门口,急匆匆的脚步伴随哒哒哒高频率的跟鞋声迅速远去。是啊,只怪陈小姐太美,美得让人没有安全感。但是她自己却不以为然,眉宇间淡淡的,穿中式的衣服,上好的棉麻质地衣料隐约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常年佩戴一串散发着神秘香味的串珠项链。最吸引人的不只是脱俗的容颜,更是她打理的一手好花儿,围绕别墅的花园里,各种不知名的花朵竞相开放,红的、紫的、白的、复古色的、甚至绿色的,这些花朵远比小区里的景观美得多,姹紫嫣红的花朵热闹了整个园子。

        陈小姐似乎没有什么朋友的,没有人见过谁拜访她,好像也没有什么亲人,小区里有的是赋闲在家的太太们,于是陈小姐成了太太们的日常话题,伴随着唾沫星子横飞,各种版本的陈小姐就衍生出来。其中最过分的是康太太,她神秘的告诉众姐妹:这个小狐狸精别看她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大半夜总是夜不归宿的!一席话说得太太们心都哆嗦,顿时作鸟兽散,急吼吼的回家看住各自的先生,半夜里也是睡得不踏实,耳朵高度紧张,恨不得先生起夜都要跟着去。

        只有一个人是不相信这些传闻的,那就是小区的安保主管小安,每日坐在监控器前面,从来没有见过陈小姐大半夜出门。当然了,在监控器里看陈小姐每日在花园侍弄花草也就成为了小安的工作重心。是的,他爱上了陈小姐,神秘的陈小姐。有天夜里小安一如往常的盯着监控器,忽然就气急败坏的掐灭了手里的香烟,一个男人进入了陈小姐家!看着他和陈小姐热烈的拥抱在花园里,小安眼睛通红的盯着监控器,一整晚也没见那个男人走出陈小姐家,直到天空泛白,指间的烟头烫痛了手,他才发现这一夜自己抽掉了一整盒的烟,他愤愤的想着,这个女人不过如此而已,看来康太太说的话还是有依据的,只不同的一点是陈小姐不出门,是有人进了她的门。这样的想法折磨了小安整整一个月,人也瘦了不少,白衬衫穿在身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唯一不变的,是他每日坐在监控器前的习惯,看美丽的陈小姐侍弄她的花草,花朵开得似乎更加热烈了......

        春去夏至,空气中暗暗浮动着燥热的气息和花朵的馥郁芬芳,康太太生了二胎,又是一个女儿,三代单传的家族至今未添男丁。这让康先生郁闷之极,每日脸色比下雨后发了霉的老墙一样难看。康太太也更加神经质,没能生下男孩儿的心情变本加厉的发泄到了陈小姐身上,沸沸扬扬的传言纷沓至来,刺激着小安的神经,他真想冲上去给康太太一个响亮的耳光。小安气得晚饭没吃几口,就接了晚班。夏夜燥热难免,小安有些犯困,就时不时眯着眼睛养神。突然,他眼睛死死的盯着监控器,又一个男人进了陈小姐的家门!陈小姐愉悦的牵着男人的手,在关上房门的时候,诡异的看了一眼监控探头,这一眼,让小安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就像知道他在暗中窥探一般,零上三十度的夏夜让小安如困冰窖,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直到天亮也没能缓过来。小安努力回想之前去过陈小姐家的男人,总感觉哪里不对,这种感觉驱使着小安,必须搞明白这一切!小安翻出以往所有的录像带,一帧一帧的查看,居然发现那些进入陈小姐家的男人没有一个走出来过!这让小安隐隐感到不安,于是大病了一场,发着高烧迷迷糊糊觉得陈小姐牵起了他的手,带他走进那扇不知道迎接了多少男人的门。日子如常,蛙声一片,陈小姐花园里的花朵更加色彩浓郁......

        半个月后,小安病体痊愈。他总觉得应该去看看陈小姐,哪怕是简单的寒暄几句呢?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小安感觉轻松了许多。午后阳光正好,在巡视园区的时候,小安看到了在花园里忙碌的陈小姐,让小安兴奋的是陈小姐跟他打了招呼,简单的一句你好让小安如沐春风,之前那诡异的回眸带来的阴霾也一扫而光。小安有多么开心呢,以至于巡视园区的时候忘记了做记录,生生挨了经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他居然在经理训斥的时候笑了出来,经理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匆匆地打发了他。夜里小安当班,本应该坐在监控室的他鬼使神差来到了陈小姐家门口。巧了,陈小姐居然打开了门,两个人就这样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凝视了许久。陈小姐先开口,你终于还是来了,说着就牵起了小安的手走进了她的家门......

        转眼入秋,万物凋零。只有陈小姐花园里的花朵开得更加肆无忌惮。警笛划破了安静的早晨,陈小姐被警察带上了警车,围观的太太们脸上充满了嘲讽的表情,那感觉像极了翻身农奴把歌唱,就差现场载歌载舞来上那么一段儿了。太太们各自教育着自家的先生,看看吧,管着你们是有道理的,别被人家掏空了腰包还有那两颗肾,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叽叽喳喳还没有数落完,所有的人都体如筛糠,警察在陈小姐家的花园里挖出了人体组织,这下所有人好像听到了短跑比赛的枪响,飞也似地逃离了这个心惊肉跳的现场,各自门窗紧闭。小区里清净了许多,没有了跑步的男人,也没有了高谈阔论的女人。电视里循环播放着一条新闻:xx小区居民陈某,杀害数名男性,疯狂的抽取死者的血液用来浇灌花园里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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