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我喜欢用理性客观的眼光去看待五光十色的世界。 我对什么都充满期待,但期待都不大,我奉行的人生态度是“冷眼看世界,冷肠对人心。”
所以来到北京这所多民族高校上大学,我的内心并无太多波澜。从还没进校,我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做好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心理准备。
大一开学,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带着一身疲倦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踏进了寝室门。门内,有人在玩游戏,有人在看书,有人戴着帽子在做伸展运动,还有一位中年母亲在铺床。简单的寒暄过后,大家都很累,一夜无话。
当然,不说话不代表就能睡下。第一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我毫无睡意。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但对于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我还是忍不住紧张。
对将要和我在一个屋子里在生活几年的另外五位姑娘,我心里也没底。网上有人说大学里的女生寝室,每天都是电视剧,六个人就有五个微信群。基辛格也曾调侃说:“大学人际关系的复杂,让我向往中东战场的单纯。”
不过我高中时是住校,也见过了室友间太多的撕逼吵架。所以对大学里的室友,我一开始抱着的态度就是能处就处,处不了就算。
02
在经过最初的试探以后,我和室友们的生活进入了蜜月期。我们一起上课,一起逛街,一起上厕所,一起分享今天看到的男孩子怎么这么帅。大家看起来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虽然我感觉到这种快速升温,只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的社交关系是不会长久的。但我还是希望它能一直持续下去,不过事实证明这也只是希望罢了。
我们寝室的第一个小矛盾出现在第一次夜谈会,那是开学后一个多月。周五夜里,大家都兴致盎然。谈够了八卦,吐槽完了前男友,阿周提议说,大家回忆五分钟,然后讲一件自己做过最出格的事情。
听了阿周的话,我开始埋头想我这二十年来做过最出格的事情是什么?想了很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讲。我可能是那种没有故事的女同学,是别人眼中永远坐在第一桌,成绩好、话不多、存在感不强的人。
上了十多年的学,我没有去过网吧、没有喝过酒、没有夜不归宿过。同学之间,谁和我的关系都不错,但谁和我都没有特别深的感情。
我没有一个刻骨铭心的朋友,也没有一个恨我入骨的仇人。有时我觉得自己挺悲哀,活得太没有味道了。但有时又感觉这样挺好,恍恍惚惚的一个人,独自在这个世界游荡。
五分钟一晃而过,我让她们先说自己的故事。
03
阿周说活动是她提议的,所以她先来说。我很喜欢阿周,瓜子脸,一头齐耳的短发干净利落,笑起来眼睛差点看不见,还会露出一颗小虎牙。
阿周说她做过最出格的事情是高考后,在父母坚决反对她去旅行的情况下,一个人坐上了去尼泊尔的飞机。然后每天给父母报十几次平安,在尼泊尔呆了半个月。
在我们一片羡慕和惊叹声中,其他人也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她们的故事都很精彩:有人住校时翻围墙出去上网,差点被保安逮住;有人天天和朋友鬼混,最后饭都吃不起,只能去偷别人种的菜;有人带着一把吉他在地铁站弹了一个下午,收获了几百块钱;有人在升国旗时当着几千人的面给喜欢的男生表白,把老师都气坏了;还有人在离高考只有几个月,却没去学校上课,申请在家学习。
我听得津津有味,但突然发现只有我没说自己的故事了。听着她们期待的声音,我本想编一个,但实在是说不出口。
我只能实话实说:“我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这些年,都挺平凡的。”“不会吧?说嘛说嘛,就等你呢。”“是啊是啊。”
“哈哈,再给你两分钟想想!”阿周笑着说道
我想了一会儿还是无奈的说:“真的没有,抱歉啦。”
场面就这样被我弄冷了,我心里很着急,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这时候另一个室友大琳出来圆场,说没有就没有,大家都累了,快睡觉吧。
我带着愧疚沉沉睡去,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这才是开始。
04
过了几天,班级里就流传着我很装,表面白莲花、实际心机婊的论调。我一听就知道可能是之前的夜谈会引起的,毕竟我听了她们的秘密,但我却什么都没有说。我的“没故事”,让她们觉得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我心机太深,不想让别人了解我的内心。
阿周安慰我,让我别在意别人的胡说八道。她还在我们寝室群里生气的说,让大家都管好自己的嘴巴,别把我们私密的事情都往外说。当然没有人承认,还有人阴阳怪气的说可能与夜谈会无关,是别人眼中的我就是这样。
我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女生之间最让人头疼的就是,才见面就可以很亲密的手挽手去上厕所,但你根本不知道是哪一件小事,或者哪一句话,就能让你们的感情陷入危机。
再后来,我们寝室大问题没有,小矛盾不断。
有一个女孩来自农村,她很努力,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自习室的路上。有时寝室聚会她也没时间赶过来,久而久之就有人讽刺她表现得这么努力,整天一副正能量的样子太装了。我听着这话,心里哭笑不得,”装”好像是一个看不惯别人的万金油理由,什么情况下都可以用。
之后还发生了很多类似于谁的头发又把洗手池堵了,却不清理;谁又动我牙膏,拿我化妆品了;谁大晚上不睡觉讲电话,一点礼貌都不懂之类的小问题……
有时你会觉得让大家美好友谊消失的,往往不是大事情,而是生活中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一句抱怨或者小摩擦。
05
不过,我觉得人是复杂的动物。不能看了她这方面,就觉得她是这样的人。
有次深夜,我大姨妈来了肚子疼得受不了。阵阵绞痛让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不小心把旁边床位的室友吵醒了。她知道是痛经后,给我倒水,还把室友叫醒了,问要不要送我去医院。
我当时很惊奇,因为这个女孩子和我关系一直不太对付,说话时常常和我针锋相对。
那天晚上,居然没有人抱怨我影响了她们休息。阿周还爬上床来给我揉肚子,抱着我安慰我,折腾了大半夜才睡去。
我第一次开始反思室友关系,反思自己是不是把一些人想得太“坏”了。好像大家虽然口角不断,但还真没有人做出过特别过分的举动。
有一次,寝室一女孩子和她高中朋友在KTV唱歌时出了意外。她们一群人,七八个女生,就两个男生。阴盛阳衰,又是凌晨一两点,然后就被其他包房喝醉的人骚扰了。
那女孩给我打电话,哭着说有一群男的把她们包房的门关上了。就是要和她们喝酒,她很害怕。
我把离我床位最近的室友喊醒,给她说了这个情况。她又把其他人喊醒了,让大家都出谋划策。有人睡眼朦胧,骂骂咧咧说这个小婊砸又惹祸了,然后就拿起手机给关系好的男生打电话。
最后我们忽悠宿管阿姨开了门,和一群关系好的男孩子直奔室友所在的KTV。当时真有种热血上头,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兴奋。去了之后,我们这边二十多个男孩子,对面也就五六个,还喝得七晕八素。对面的男生看到我们这么多人,秒怂。
过了一个多小时,事情解决以后。在回寝室的路上,室友们叽叽喳喳的“教训”出事的女生,一边吓唬她说要是我们不来,你准被怎么怎么了。一边调侃说我们英雄救美,问她要不要以身相许。
我走在最后看着她们打打闹闹,笑得肆无忌惮,心里突然觉得大家都好可爱啊。
阿周biu的一下凑过来:‘’女神,在想什么呢?又在思考人生?哈哈哈……”
我白了她一眼开口说:“你滚,人都没生过,思考什么人生?就是觉得大家都挺好的。”
阿周的脑回路很清奇,我这句话的重点是后面,她却“邪魅”一笑,然后大声喊:“大家快来看,这里有个姑娘发情了,说要生小孩!”
室友们转过头来,笑得花枝招展。我恼羞成怒,追着阿周打。
跑着跑着,我突然觉得这也许就是青春,就是美好吧?
大家一边伤害,一边相爱。经历了不少窝心事,却也有很多感动和温暖。
我们就这样在这个美丽又危险的世界走着,也许终究会散,但还好我们遇见过。
随缘惜缘不攀缘,我亲爱的姑娘们,从你们的世界路过,我很开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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