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开,素面朝天,像气质儒雅的知识女性一样,优雅自信地迎接着三月最明媚的阳光。那丝丝缕缕的白云,惊叹于玉兰花的高雅、纯真、美丽,禁不住放慢匆匆前行的脚步俯下身来,顾盼赞美,阳光则更像摄像师携带的反光板一样,将这位准新娘的形象映照得玲珑剔透,光华四射,亮丽动人。
玉兰花开,天生丽质,像一群赴春天之约的佳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们在春风里窃窃私语,簇拥着却又保持独立的姿态,冰雪聪明,清雅绝伦,让内心猥琐的人自惭形秽,让满怀邪恶的人面露羞愧之色,让堂堂君子流连忘返、澡雪精神。
玉兰花开,空气里弥漫着淡雅的甜香,仿佛春风里走过一位妙龄女子,不著红妆不施朱粉,洗尽铅华,似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以蓝天白云作为背景,将一颦一笑展示给欣赏她的人们。记得明代文学家文征明有一首诗《玉兰》这样写道: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遣霓裳试羽衣。影落空阶初月冷,香生别院晚风微。玉环飞燕元相敌,笑比江梅不恨肥。
玉兰花开,洁白优雅,像风姿绰约的美人刚刚妆点过雪白的面容,焕发着美玉一般的光辉。满树的花朵,像无数穿着素衣的美人,聚集起来,像雪花一样轻盈起舞,美不胜收。我想玉兰花一定是来自姑射山的仙子,上天才会赐予她这样飘飘欲仙的霓裳羽衣。
玉兰花开,到了晚上,花影婆娑,映照着空阶,让人不忍践踏,仰望洁白的花朵,沐浴在一轮新月淡淡的光华里,圣洁而静谧。晚风轻拂,清香四溢。哪怕院落重重,也阻隔不了这丝丝缕缕淡雅的花香。玉兰兼具丰腴秾丽和轻盈飘逸之美,集环肥燕瘦于一身,也只有杨玉环和赵飞燕两位美人的名气可以与之匹敌。即使骂过杨玉环是肥婢的梅妃江采萍,看到玉兰花的风姿,也得心服口服。
玉兰花开,丽日清风里,回味着那些咏玉兰的诗词,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婉转的歌声。还记得多年以前的春夜,偶然听见王菲演唱的一曲《幽兰操》: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众香拱之,幽幽其芳。不采而佩,于兰何伤?以日以年,我行四方。文王梦熊,渭水泱泱。采而佩之,奕奕清芳。雪霜茂茂,蕾蕾于冬,君子之守,子孙之昌。雪霜茂茂,蕾蕾于冬,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那一夜恰逢周末,独自一人,反复聆听,感觉幽兰芬芳四溢,身心通透清澈,歌声缠绵悱恻,弥漫着凄迷哀婉的清幽,令人柔肠百结,仿佛内心溢满月光。如今想来,写词谱曲和演唱的人,都走入兰花的魂魄里去了,所以后来再有人说“走心”这个词,我的体会再真切不过,特别面对一树美丽的玉兰花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这首歌。
《幽兰操》又名《猗兰操》,最早相传为孔子所作,孔子历聘诸侯,诸侯莫能任,自卫返鲁,隐谷之中,见香兰独茂。喟然叹曰:兰当为王者香,今乃独茂,与众草为伍。乃止车援琴鼓之,自伤不逢时,托辞于香兰云。琴曲似诉似泣,如怨如愤,把孔子此时此刻的内心世界抒发得淋漓尽致,借幽兰寄托了自己全部的思想感情,是一首优美的兰花诗,也是一首幽怨悱恻的抒情曲。
虽然王菲演唱的那首《幽兰操》词曲皆属仿作,可是由于真迹难觅,自孔子至今,又有多少作品,不是“借古人酒杯,浇自己心中块磊”呢?当然,幽兰亦不同于玉兰,兰花的品类之盛,在此不作赘述,但是我们知道:中华文化在发展演进中兼容并蓄,不断融合,兰的精神、品格、气质是一脉相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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