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疯籽拾名
我是个没什么运气的人,或者说是碰了不少霉气的人。就连身边的人都无限感慨,你身上带了什么天线,专接奇形异状。
这些坏霉运带了点什么给我,很难说清。人总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要苦他的心和志,可是被摧毁了心智究竟是好是坏呢?
记得十七岁去武汉,一个人走在街上。发传单的姑娘说,帮个忙吧,我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暑假赚点钱补贴家里,就帮你做个检测。十七岁的姑娘蠢吗?是蠢,还是不经世事,我也忘了。或者说我已经慢慢忘了曾经的那个我是什么样子了,又是以什么心态被骗进一件狭窄的黑屋里。被抹黑了脸,哭的撕心裂肺,还被一个自称有十九岁孩子的口罩女怒骂,“你哭什么,我们家孩子都没你这样!”
然后呢?霉气带给了我什么呢?是长时间地对发传单的人冷语拒绝,对明眼就可以辨别是骗子的人附加白眼吗?还是仍然在高中却开始不知怎么和人言语呢?我不懂。既不懂为什么人心险恶,也不懂事情周转反复,说好的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时间的无涯的沧海里,那千万亿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为什么偏偏,偏偏是这样呢?
记忆有时候大概就像个串联的电路,总有个总开关,“嘭”的一声,一切过往如此清晰可是又如此炫目,罗列在一件屋里,陈数之后,关了那个串联线路的开关,生活又继续像什么坏事都没有过的走。不想想的以为忘记的,也不过只是被封死的萌芽,即使没有光没有水,不长也不死。
记得之前有个很喜欢的老师,说过自己给有心理障碍的孩子做疏导。听起来是有点玄乎的,可是人的心理确有它奇异可是却无法解释的理由。一个对所有人都颇具攻击力的孩子,对任何人任何事说不,看起来强悍不堪。可是为什么拒绝所有人拒绝世界呢?疏导的时候这个孩子说自己的内心里有一个房间,那里面坐着一个瘦弱嶙峋的疲惫不堪的孩子。当时只是听着,觉得可信可不信。直到前段时间偶然发现《24个比利》这本书,即便这本书的真实性有人怀疑,可是却让我重新思考那个房间的存在。
《24个比利》我只才开了头,就有点被刷新了三观的触感。作为一个喜欢看心理片的人而言,多重人格看的已经很多了,为什么开头就触到呢?书和剧的差距在于,心里剖析的那部分,一部剧永远做不到给你显现,你无法在心理层面和视频的提供者来一次心神互换。剧给你的,大多是观感听感,像是瞬时的发现,你觉得恶心可是只是当时恶心,你觉得感动也只是当时哭的惨兮兮。没有什么,比纯思考撞击一个人的心来得更透彻的。这里头多少多了一层延伸,多了心里的小九九。
心里所想的纷繁复杂,想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又在下一秒会有什么故事继而展开。想人为什么是这番模样?好人坏人怎么定义?之前看过一个日本的心理侧写剧,有个杀人犯,通篇这个人如何如何不想细说。只是,最后那个二十岁的孩子脸的男孩,哭着脸,问那个侧写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那一刻我刷地一下眼泪崩了出来。我是个感性的人,可是在看了太多煽情的剧之后,反而慢慢地不那么容易为了反反复复同样的故事哭。
我在想,对啊?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二十岁,十五岁以前和父亲一起,每天忍受酗酒不清的父亲和毒打。直到每天唯一一个可以彼此慰藉,还相信世界可以会在未来变得好一点的弟弟被父亲失手致死。亲眼目睹这一切,在后来的几年变成一个杀戮者。
为什么要生下来呢?我没法回答,那个侧写师最后也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能想到什么好的借口去告诉他总有一天这些你所遭遇的苦痛都会成为你的动力?会吗?这碗鸡汤真的能灌吗?
我想也许我是幸运。我知道所谓苦痛,可是我没有被彻彻底底地拖倒,至少那些只言片语还不足以摧毁我。那件小房间里的陈物像是不会滋养的萌芽,终究只会停留在当初。
可是,我无法说清。那无数个被称作不堪的背后,又有多少个在问为什么让我来到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