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 大军和蚊子

 

大军的酒吧生意火爆,我和几个兄弟夜夜笙歌醉死在三月的南京城里。

大军的酒吧就叫“大军”。

大学宿舍四人,我进入杂志社成为一个小编辑,椰子和吉祥进入了国企成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还好都在南京,所以我们三个经常钻了空子就来酒吧,醉醺醺的大骂秃头领导和闷骚同事。

大学宿舍里总有一个醉酒后撒泼的疯子。

椰子就是这个疯子。

尤其是喝完一瓶伏特加爬到吧台上啪啪鼓掌,

顺便摘掉眼镜随手一丢大喊“我买单”时。

最能体现。



08年夏天大学毕业,我们四个坐在校门口旁边的烧烤摊,街上离别的氛围浓烈。大军双眼通红,脖子通红,艰难的在醉酒的状态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

“老子要当老板了”

他呆着个傻脸呵呵笑

原来这个傻大个四年来不谈恋爱 不去旅游  周末兼职的原因是要开个酒吧!

我们三个废物大骂了一声“操"" 气氛凝固了三秒,

也跟着呵呵傻笑起来。

之后的七年里大军的酒吧成了我们兄弟聚集的地方,撒泼的地方,骂娘的地方。


当然,我今天要讲的,不是这个酒吧的故事,不是疯子椰子的故事,也不是我们组队骂娘的故事。

我要讲的是傻大个大军和蚊子在三月的南京城发生的故事。


三月的柳絮飘满整个南京城,蚊子带着因过敏满脸红肿的脸出现在2010年的酒吧里,出现在25岁血气方刚大军的世界里。



蚊子当时大三,学校文学社组织聚会,小城来的姑娘第一次来酒吧,她胆怯坐在吧台上。

大军“什么酒”

蚊子看着面前的傻大个失了神  满脸胡渣的大叔真好看

“喝什么”大军又重复了一遍

“你爱喝的”

蚊子红着脸壮着胆在吵闹的酒吧里大声回答

也大声的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大军拿出来一瓶自己最爱喝的五粮液 ( 52度)

我之后听到这件事笑的眼泪狂飙

“你这个傻✘怎么不直接祭三炷香磕头拜兄弟呢”


几口下肚蚊子醉倒在大军的酒吧里。用她最后一秒的清醒吐出一句话

“你的胡渣真好看”

涉感情未深的傻大个不懂女孩子的心意

皱着眉头摸了把胡渣,

“我他娘的是该刮胡子了?”


蚊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来酒吧,有时坐在吧台上托着下巴看大军,有时听我们吹牛逼,有时候和我们一块骂娘。

但害羞的蚊子就是迟迟不肯说喜欢。

10年圣诞节我们四个又相聚一起 看醉倒的椰子站在吧台上啪啪鼓掌。

这小子也真是个奇葩,可能出生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拍巴掌。

浪漫的情节往往发生在节日里,可能是在这种特殊时刻每个人都心存美好和希望吧,也可能这种时刻真的会有神迹发生。

蚊子是大军的神。蚊子也真是个神。


那一天蚊子气喘吁吁的打开酒吧的门,来到吧台从包里拿出一瓶五粮液,我们几个醉倒的废物也在此刻也有了一丝清醒。

蚊子拿着一瓶五粮液就喝了起来  几口下去

她爬到吧台上,

好吧,蚊子也疯了。

她站起来对着大军大声喊

“我喜欢你 喜欢你的大胡子 ”

大军本来就红的脸现在红透了  抓耳挠腮的像个猴子一样。

他一句话没说 只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这个架势  像是08年的夏天把钥匙拿出来扔到桌子上一样。

郑重而有力。



两个人顺顺利利的谈起了恋爱。

春天大军背着画架陪着蚊子去到处写生。

夏天我们兄弟四个夜夜醉到不省人事 蚊子负责收店和替我们收尸。

有一年秋天他俩一声不吭把店留给我们,大军开着他那辆二手夏利带着蚊子爬遍了中国所有的山   蚊子几乎成了残废。

冬天蚊子变着法的给大军做饭我们跟着蹭饭。


大军以前拥有的是酒吧 二手夏利。

后来拥有的是酒吧  坐在二手夏利上乐呵呵的蚊子。



蚊子的身材小小的,爱编辫子穿花裙子,大军快冲破天际的一米九傻大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这样的两个人却越看越登对。蚊子说以后有了孩子无论男孩女孩都要像大军,大个子,壮壮的,一看就不好惹,一家人好好开酒吧争取开遍整个南京城。大军在一旁不说话宠溺的呵呵傻笑。





我经常会想如果大军和蚊子不算爱情  那什么才算爱情?

之后我走过好多路 爱过好多姑娘 失过无数次眠才明白

 爱情不是永生  爱情和现实是存在于两个世界的。

 爱情是让你彼此珍惜也能互道珍重。

爱情是南京城三月的风  三月的柳絮 让你身体发痒

温润着你 让你经历成长  然后在下个春天好好爱别人。



蚊子也不是突然离开的。14年得春节过了以后两个人就争执不断了。

大军的酒吧盈利太低,蚊子想关掉酒吧结婚两个人安稳过日子。

大军说酒吧是他的梦 他的孩子。

蚊子最后跟着家里人介绍的物流公司的老板好了

走的那天蚊子来酒吧告别


大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停擦拭酒杯

“你他娘的走吧 走啊  ”

蚊子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一句话没说

便转身离开了酒吧

走的时候她塞给我一个信封 

“哥,看好大军”


大军晚上的时候叫来了所有的亲朋好友来到酒吧

今晚只有五粮液

几十瓶摆满了吧台,像是把人生中最爱喝的酒全部喝尽

以后得岁月里就能避开一样。

这次爬上吧台的是大军

他还是呆着傻脸呵呵笑

“今天是我大军结婚的日子  你们都祝我永结同心”


他一个个的敬酒  敬到每个人都流泪

永结同心

永结同心

我同你妈的心。



后记:

“大胡子

你在云台山的山脚下给我求婚的时候问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在后来的无数白天黑夜里,也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但是我想到的只有云雾缭绕的群山,废旧的铁路轨道上长出野草野花,画布上是你的满眼笑意。三月的早春植物包围我们,它们迎风摇摆祝福着我们。我在心里早已说了无数遍我愿意。

大军,我内心的贫瘠是你想象不到的,我一直努力融入到这个城市,一直努力和在这个城市生活中的人一样找到归宿昂首挺胸,但是我做不到。我是城市的蝼蚁,而你是城市中自由行走的流浪诗人。你是我晦涩生活里的一道光,是另外一个我梦想中的自己。我拥抱你但我追不上你。我后来才明白我要的不过是一份心安。所以我终究要回到平庸。

可大军你不一样啊,你属于这个城市,你自由随性,朋友在,酒吧在,才是让你心安的日子。你不要为了我做出改变,我爱你是因为你一直都是你啊。

大胡子你要好好的啊,我们不要再见啦。”





14年南京城的冬天出奇的湿冷。客人散去的晚上我把信给了大军。

他一一滴一滴停不住的掉眼泪,外面下起了大雨,全世界都在跟着掉眼泪。

 第二天的清晨大军和他的二手夏利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一张纸条。

“帮我看店”。

时间是无期限。

我之后也从杂志社辞职了,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自由职业者。除了没日没夜的抽烟编辑文字。还有帮大军守护着他的梦想。                                                                                                                                                                                                                                                                                                                                                                                                                  

大军带着他这几年盈利的20万逃走了,国外的城市都跑了一遍,每到一个城市他就开始爬山。

他对我们说  等到春天的时候他会带着一个喜欢喝五粮液的姑娘回来。

大军啊大军,如果这么难过为何不记得。

毕竟还有好几十个春天让我们愈合重生。





这是在南京城里发生的故事,还有好多聚散离合发生在我们身边。

我想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好身边用青春和无畏陪伴我们好多年的姑娘。

世间无对错,在爱的时候好好爱就够了。

我们能拥有爱,就已经很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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