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老板我来了。街角的店新出了灌汤包。”医生提着两盒灌汤包走到柜台。却看见老板正打开一个锦盒,里边放着一只小巧的玉笛。
“老板,这只笛子,为什么看起来有这么多的划痕啊?还有这么多的磕角?”
“这只玉笛啊……那是个久远的故事了………”
公元前202年,咸阳
桑云安静地跪坐在单独的一间屋子里,低头看着眼前桌子上还飘着些热气的一杯茶。
今天乐坊的十七姑娘为她推掉了所有的听客,就是为了等一位了不起的人。听说是位贵客,好像是个将军。
她,本是个富甲一方的商人之女,奈何烽烟四起,家族败落,东山再起已再无可能。没承想,早年娘亲逼着她学的技艺,现在却是她活着的饭碗。虽沦落到了卖艺的地步,一身清贫,但也能勉强过着日子。孑然一身,只剩下最心爱的折柳笛陪着。这些年,凭借着折柳笛的独特音色和娴熟的技艺,竟也有了几分名气。只是兵荒马乱,来消遣听曲的人少之又少。
“呮呀——”木门随声被推开了。
迎面的是一身戎装,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随着步伐的移动,而显得很有规律。而身着戎装的人却有着书生一样的儒雅气质,面容清秀。可能是由于连月来的战乱,儒雅的气质中沾染了些许肃杀之气,发髻微乱。
这位,就是那个要等的将军吧。
“桑云见过将军。”
“免礼。你可知我为何找你?”
她低着头,又轻轻摇了摇。“桑云不知,请将军明言。”
“你尚且收养了一个战乱中的孤儿,对吧。”
没有询问的意思,肯定句!她连忙跪到将军的面前,道“将军,子雅还小,不知有什么事情……”
没等她说完,将军便道“吾名韩信,并不想对这个孤儿做什么,只想请姑娘去吹奏一曲楚歌。事成之后定将予余弟以锦衣玉食。”
事已至此,再无回旋之地。
“是。”
韩信骑着一匹良驹,匀速向主营奔走,似乎是顾忌后边的马车太颠簸,放慢了不少速度。
主营中,刘邦打量着将军韩信带回来的那名据说精通音律的歌女。“韩将军,这就是你说的致胜的关键?”
“是的,王上。”声音还是那样淡淡的响起。随后,让一名宫人呈上了一份书简。
带着疑惑,刘邦打开了似乎还飘着墨香的竹简。看到最后,严肃的脸上显出大喜之色。“妙、妙啊!此场棋局,胜负立见分晓。但不知这位姑娘,你可会些楚歌调子?”
“民女出身楚国,自然是会些的。”桑云不太明白,虽有疑惑却也如实告知。
“好,那你就来个曲子看看吧。”
“是。”桑云从袖子中拿出一只莫约只有几寸长,但精致小巧的笛子出来。红唇虚靠,一缕笛音渺渺飘出,绵延留长,丝丝无不扣人心弦。
一曲毕,就连刘邦的目光中也参合了些不明意味的缥缈,似乎在回忆着些什么。
停顿了一会,他笑到“好,韩将军,此事由你全权处理。”
“是。”
随后,韩信就向桑云微微招手,走出了主营。桑云会意地跟了出去。
把桑云带到了一处单独的营帐,缓缓道“你且在此处休憩,到时我会来带你去个地方。在这军营中,你只有在这里才是安全的,一日三餐会有人送来。不要出去。”
“是,大将军。”这绝对是这位将军见到她以来,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过了两日,桑云正拿着绢布擦拭着折柳笛,韩信站在门口,道“桑云。”她忙打开房门,“将军。”
“今夜子时,我唤一名宫人来叫你。”
别无他选,桑云轻轻叩首。
夜半,深秋已至,阵阵凉意袭人。今夜的月色正好,明月皎皎。清冷的月光下,桑云在一位宫人的带领下,向一座高楼走去。
待登上了楼,桑云看见了楚军的营地。此时夜已深,虽不少人还在值夜,但却步伐稍慢,显然有了些困意。
此时,纵使一个再傻的人,也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吹奏一曲《恨别离》。”还是那不起波澜的音调,但在桑云耳中,却充满着青铜般的冰冷,令她全身僵硬。
《恨别离》,一首曾在楚地广为流传的离歌。是由一名等待丈夫胜利归来女子所创,只可惜,她的丈夫永远都不能再回家。
楚军昼夜兼程,在战场上厮杀了许久。虽然没有人说,但心中的疲倦和思乡却骗不了自己。若是此时听到这首,怕是会军心一散百师溃。
“不,将军,桑云本是楚国人,恕桑云不能演奏!”
桑云原以为这位铁血的将军怕是饶不了自己和子雅,可能下一刻,他便会令自己尸首分离,但是,比起这十万大军的性命,这不算什么。
但是,事情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这位将军没有拔起剑,而是向她走来,站在她身边,用只有他们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几句话,随后便离开了。
一刹那,桑云的脸色白如金纸。手中再也握不住那只折柳笛,任它落在积着尘埃的地板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好久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声冲着远去的背影道“好。”
重拾起折柳笛,拿出丝绢细细擦拭后,提起,放到了唇边。
随着丝丝气流的涌入,缕缕笛音轻轻飘出,在这寂静的夜里随着月光流入了每一个营帐中,飘散在空气里,充斥着每一个思乡人的心。
似乎是早有安排,到曲子的一半时,有几名乐姬也随着调子轻柔的唱着。
“九月深秋兮四野飞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 伤。最苦戍边兮日夜彷徨,披甲持戟兮孤 立沙岗。离家十年兮父母生别,妻子何堪 兮独宿空床?白发倚门兮望穿秋水,稚子 忆念兮泪断肝肠,家有余田兮谁裹蒿粮, 魂魄悠悠兮往之所以,壮士寥寥兮付之荒 唐。汉王有德兮降军不杀,指日擒羽兮玉 石俱伤。我歌岂诞兮天谴告汝,汝知其命 兮勿为渺茫。”
笛声凄凉,就如一名女子在深闺的幽幽叹息,又犹如一名老妪在门前的苦苦期盼,又像一个无知幼童的声声哀求。
陆陆续续,又从各方响起了阵阵楚歌民谣。
果然,楚军军心大乱。楚军众人以 为刘邦已经得到了楚地, 助汉军分尸项羽。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到韩信的时候,对着马上的他道“将军,请你兑现你的承诺,照顾好子雅。”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向乌江走去。
一个月后,乌江畔。
一个小乞丐在江边捡到了一只玉笛,正想着可以去当多少钱,却被叫住了。
“等等,你把那只玉笛给我,我这里有十两银子给你好吗?”
“好,好。”说完,拿着笛子换了银子便跑了。
老板看着笛子看了许久,却也什么也没说。
现代,哑舍
医生听完后,感触也是挺多的。又叨叨了些时间,等听完医生的吐槽后。老板才缓缓说到“其实,这只笛子可以唤醒一个人最深的乡愁和家思,离开得再久,也是会渴望那种感觉的。”
一时间,就连一向话多的医生也沉默下来,只有半盏茶还冒着渺渺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