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天还是明天，明天还是后天，毕明真的不记得了。

“没事的。不过年轻人还是需要多奋斗，除了富二代官二代，否则不奋斗不忍受加班，是绝对没有出路的。祝你未来事业有成。”

“谢谢您呀。但是我天生心脏病，加班减寿。祝您工作顺利~”

2

毕明又想起那个人。

对方说的真假难辨，但是向来能言善辩的他却一时间不知回什么好。

减寿？

他又何尝不是呢。

毕明坐在写字台前，托着下巴眼神涣散，楼下灯红酒绿，街上的行人来往间笑意蔓延。而他却窝在这个四方的桌子前，对着不熄灭的屏幕和闪动的消息框，等待着什么。

他在等待什么？

“不是说7点下班吗？”他听到新来的实习生小声询问旁边的人。

“跟着大家就好。”另一个声音压得很低，毕明没有听出那是谁在说话，但是他没有抬头，依旧侧头望着外面的晚风。

一个月内会听到许多次这样的问题，他都习惯了。

毕明眼尖的看到九层楼下的街道上，有个小女孩手上的冰淇淋栽在了地上。是妈妈刚买回来的。

小女孩大哭起来。

妈妈训斥道：“哭什么哭！你不珍惜冰淇淋，它就自杀了。”

冰淇淋自杀了。

毕明心里一惊，浑身发凉。

耳边传来实习生的嘀咕声，打碎了梦境。他才突然意识到，他根本听不到窗外的话，一切都是他脑中的幻象。

3

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那时恋爱还是月色、脸红、拥吻，那时父母老师耳提面命，那时他视金钱如粪土，那时少年尚未白头。

毕明还记得自己躺在上铺，夜深断电，他们却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谈论着如宝石般闪闪发光的梦想，声音高亢的引来宿管。

声音戛然而止，但是热血满腔、心脏震动。

毕明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隔着衬衫和脂肪，指尖隐约感到生命的存在。他却觉得那里空荡荡的。

“诶诶诶，你看！有人收拾东西了。”又是那个实习生。

“你也收拾吧，差不多该走了。”很多人都同时动起来，像是凝固的壁画重新流动起来，生机勃发。

毕明呆在那里没动，他习惯最后一个走了。

人们疲惫的笑着，点头离开，宛若不尽兴的旅客勉强等到了一辆人满为患的末班车。

“啪。”他关掉灯，一片漆黑。

毕明恍惚间感到了一种巨大的虚无感。到底是明天的今晚、昨天的今晚，还只是今晚？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