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未白首

第一章

“恭喜宿主,您已经为谢宴臣做了99件事,只要做完最后一件,您就能成功返回原世界,并复活您的爱人周砚礼。”

听完系统的播报,江穗晚心头狠狠一颤,眼底不自觉涌上一层厚厚的白雾。

五年了,她等这一刻足足等了五年。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在她的世界里,她原本是要和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朋友步入婚礼殿堂的。

可就在婚礼前夕,他们却突遭车祸,周砚礼在第一时间护住她,她毫发无损,而他,当场死亡。

她绝望得几乎快要死去,直到她误打误撞的绑定了一个系统,将她带入这个世界,并给了她复活周砚礼的机会。

系统的任务是,为这个世界的京圈贵公子谢宴臣做满一百件事,完成后她就能复活爱人,并且回到原来的世界。

自此,江穗晚便带着目的开始接近谢宴臣。

因为她无条件的付出,她成了圈子里有名的舔狗,但凡提起江穗晚的名字,众人都是轻蔑一笑。

“她呀?那个粘着宴臣的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我要是她,被拒绝那么多次,早就羞得没脸见人了。”

“就是,谁不知道谢宴臣心里只有书宁,真是不自量力。”

手边电话铃声响起,猛然打断了江穗晚的回忆。

“喂,舔狗,还不快点过来,宴臣杀人了!”

打电话来的人,是谢宴臣圈子里的兄弟,只仓促的告诉她谢宴臣杀了人,让她赶紧过去,便挂断了电话。

凌晨的冬夜,飘起了大雪,江穗晚伞也没打,就冲进了暴雪中。

赶到地点时,包厢里正围着一圈人。

地板上躺着一个男人,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见到她出现,众人纷纷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你来了,快想想办法吧,宴臣喝多了,没注意下手轻重,把这人给弄死了。”

“虽说谢家是顶级豪门,但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杀了人,可是要坐牢的。”

“江穗晚,你那么喜欢宴臣,不如你替他去坐牢吧?”

环视了一眼围着的众人,她几乎一丝犹豫也没有,便立马点头答应,“好,我替他去!”

众人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果决,片刻后整个包厢的人哄堂大笑。

在众人的簇拥下,谢宴臣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

连同刚刚躺在地上的“死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宴臣,你看,我们没说说吧,江穗晚果然爱你爱得爱得痴迷,连坐牢这样的事,都愿意为你去做。”

“不愧是圈子里鼎鼎大名的舔狗,我说你就赶紧把那个捐赠书给她吧,我感觉就她这个恋爱脑的德行,肯定也是愿意的。”

看着眼前神色清明,容颜冷峻的男人,江穗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谢宴臣面色冷淡,缓缓走到她面前,从手中递给她一份文件。

“既然坐牢你都愿意,那这个,你是不是也愿意?”

翻开文件的第一页,江穗晚一眼便看到文件上方,明晃晃的【心脏自愿捐赠协议】几个大字!

她抬头,正对视上谢宴臣清冷的眸子,“书宁有心脏病,全城只有你的心脏匹配成功。你放心,捐了心脏你也不会死,我已经在国外提前为你量身打造了一个人工心脏,维持基本的生活没有问题。”

“江穗晚,只要你愿意捐赠心脏给书宁,我就娶你。”

江穗晚一直知道,谢宴臣深爱沈书宁,却没想到,他竟然爱到了这种地步。

为了她,居然愿意娶一个自己完全不爱的女人。

作为谢氏集团的接班人,谢宴臣从小接受的便是军事化的管理,所以对幼时给过自己温暖的沈书宁,情根深种。

只是,沈书宁却始终只把他当作弟弟。

在他准备表白的时候,她毅然跟着别的男人出了国。

此后,谢宴臣默默守护,一等就是七年。

他爱她爱得深沉,在得知沈书宁得了急性心脏病,被男朋友抛弃后,立刻飞往国外将她接了回来,悉心照顾。

更是为了替她找适配的心脏险些掀翻全城。

可江穗晚没想到,他竟会找到她头上来。

见江穗晚久久沉默,谢宴臣还欲开口,却看到她忽然抬眸,眼里满是笑意。

“好啊,我捐。”

轻飘飘的嗓音干脆至极,仿佛只是回答问她吃饭了没有的寻常问题。

谢宴臣瞳孔微微一颤:“你,真的愿意?”

捐献心脏,如此重大的手术,她竟答应得如此干脆?

她仍旧微笑着,温柔的回答:“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我都愿意去做。”

为他的白月光捐献心脏,这是她为他做的,第一百件事。

等做完,她就能复活爱人,并彻底离开了。

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模样,饶是素来冷漠的谢宴臣,此刻喉头也不免有些发紧。

她,竟那么爱他?

不等他说话,她已经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签了字。

他还有些怔然,不知是为了让她安心,还是让自己安心,补充道:“手术定在半个月后,我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你太难受。”

江穗晚笑着点头,心里却满是解脱。

真好,半个月后,她就能彻底离开了。

<br>第二章

尘埃落定,知道谢宴臣不想再看到她,江穗晚转身就要离开。

可刚走几步,眼前忽然一黑,身子也不受控制的直接往后倒了下去。

身旁的谢宴臣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直到这一刻,他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雪浸湿,手指冷得像是冰块,而她的脚下,竟然穿着一双拖鞋。

想必是出门的时候太着急了,所以才会连鞋子都来不及换。

她就这么担心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旁观的众人看着江穗晚的穿着,忍不住嗤笑出声。

“还真是个情种,接到电话很着急吧,才会这么冷的天就穿个拖鞋出来,也不怕脚冻掉。”

“舔狗不就是这样,不付出多一点,怎么能讨得宴臣欢心?”

“反正她已经答应捐献心脏了,宴臣你也别管她了,把她丢给服务员,让他们处理吧!”

谢宴臣看着靠在自己身侧,一张小脸冻得发白的女人,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鬼使神差般,他竟然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扫了一眼众人诧异的眼神,他冷着脸,“为了她的心脏,最后这半个月,她的身体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话落,便直接带着她匆匆离开。

不知昏睡了多久,江穗晚才恍惚有了些知觉。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抱着她,轻轻的将水喂到她的口中。

来人的动作好温柔,又好温暖,让她又想起周砚礼。

只有他,才会这样温柔的对待她。

五年了,她想他想得几乎快要发狂,夜夜都会梦到他又回到自己身边。

这一次,她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欣喜的握住来人的手,嗓音也带了几分颤抖。

“阿礼!”

下一秒,手腕上的剧痛,让她骤然清醒过来。

睁开眼,她才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眸色深沉,带着几分愠怒的人,是谢宴臣。

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你刚刚在叫谁?”

江穗晚不自然的咬唇,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后,慌忙岔开话题。

“我怎么在你家?”

他脸上仍旧是不悦的神色。

“等你做完捐献心脏手术,我们就要结婚,你当然要住在我家。”

“你刚刚在叫谁的名字?”

平日里他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对她的事情也没有多感兴趣,不知为何今天却始终要问个明白。

她心虚的不敢看他,“我那么爱你,当然是叫你的名字。”

谢宴臣没有再追问,显然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也是,毕竟她那么爱他,整个京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除了叫他的名字,还能叫谁?

他起身从旁边拿起一套衣服,漫不经心的扔到她的面前。

“好了就穿上衣服,和我一起去医院。”

到了医院江穗晚才知道,原来谢宴臣早就为她准备好了一系列的体检,为的就是确认,她身体里的这颗心脏,能够安全无误的移植到沈书宁的胸腔里。

看着抽血的针头扎进自己的血管,江穗晚才想起来,自己以前是最怕打针的。

每次这个时候,周砚礼都会低笑着搂住她,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乖乖,别怕,有我在。”

可现在,他躺在那个冷冰冰的棺木里,再也不会温柔的唤她一声乖乖。

一旁的医生,在旁边叮嘱着术后的注意事项。

“江小姐,人工心脏虽然能维持你的生命,可是它到底不能和人体器官相比较,所以以后你都不可以跑步,不能吃辣不能熬夜不能情绪波动,连大声说话也不可以。”

“说白一点,基本上你会跟活死人一样,没什么区别。”

活死人又如何,没有周砚礼在她身边,她活着和死了又什么什么区别。

更何况她本就不属于这里,等完成这最后一件事,系统就会宣告她任务成功。

她的肉体会死亡,灵魂会回到原世界,所以这个人工心脏装不装,她都会死。

见她始终心不在焉,谢宴臣的眸光顿时冷了下来。

“你后悔了?”

江穗晚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随后郑重的回答道。

“没有,我答应你的每件事,都会做到。”

两人视线交集,谢宴臣再一次注视到她深情的眸子,那充满爱意的眼神,竟然第一次让他有些慌乱。

他匆匆挪开眼神,借口要打电话,便推门而去。

江穗晚又坐在那儿,心不在焉的听完了医生的所有叮嘱。

半个小时后,谢宴臣依然没有回来,她只好告别医生,兀自出了门。

只是才刚出去,她就在走廊上撞见了刚做完检查出来的沈书宁。

这是两人第一次碰面,彼此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沈书宁的照片,江穗晚早就看过无数次。

在谢宴臣的家里摆满了她的照片,幼时的,青年时期,成年后。

他没有错过她的每一刻,而江穗晚也跟着一起见证了她一路的变化和成长。

和照片里一样,她美貌动人,脸色有些苍白,像是橱窗里精致的瓷娃娃。

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即便是身为高岭之花的谢宴臣也难免落入俗套,对她念念不忘。

江穗晚并不打算和她有过多的交集,正打算离开时,身后的沈书宁却忽然叫住了她。

“江小姐,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宴臣强求给我捐献心脏。”

“我知道,做完这个手术以后,你会过得很痛苦。”

江穗晚回过头,语气波澜不惊。

“我是自愿的。”

一切本就是她自愿的,只有这样,她才能复活周砚礼。

见她如此平静,沈书宁似乎有些破防。

她冷冷勾唇,美艳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宴臣以娶你为条件你才同意的。”

“可惜你的算盘打错了,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br>第三章

就在江穗晚思考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沈书宁忽然朝她冲了过来。

她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沈书宁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狠狠抽了几个耳光。

“对不起,江小姐,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得了这个病,才让你不得不将心脏捐出来,要是打我能让你解恨的话,你就打我吧。”

话音刚落,身边忽然闪过一阵劲风,江穗晚还没看清眼前人,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推开。

她一个趔趄,头直接撞在墙上,磕出一道口子。

眼前的视线顿时被红色占据,可谢宴臣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紧张的护住沈书宁。

“怎么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沈书宁娇弱的倒在他的怀中,眼泪簌簌落下,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你别怪江小姐,她被迫把心脏给我,心里不满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谢宴臣又心疼又气愤。

而承担所有怒火的人,自然是江穗晚。

他看着她,眸光冷得像是一把利刃。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答应捐的人是你,现在来找麻烦的又是你,一切都是我的决定,你为什么要迁怒书宁!”

他甚至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转过身问沈书宁。

“她打了你几个耳光?”

沈书宁弱弱抬头,小心的咬唇。

“三个……”

“宴臣,算了。”

谢宴臣轻柔的安抚住她,而后直接扭头命令身边的保镖。

“听到了?我要她十倍奉还。”

眼前忽然被黑色的阴影遮住,间隔的缝隙里,她看着谢宴臣将沈书宁温柔的打横抱起,如同捧着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而迎接她的,是一个又一个火辣辣沉重的耳光。

痛,真的好痛,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如果周砚礼在的话,一定会保护她的吧。

可是他不在,再也没有人保护她了……

许久之后,她才被保镖拖着回到了谢家的别墅里。

接下来的几天,她被关了禁闭,而谢宴臣也没有回来。

再一次知道他的消息,是在新闻上。

黄金时间点的新闻花了整整十分钟的时间,来报道这段日子里,京圈第一豪门的贵公子是如何讨那位心尖上的白月光欢心的。

譬如他豪掷千金,买下游轮,只为博她一笑;

又譬如她喜欢钻石,他便亲自前往南非,拍卖下全球最大的粉钻,送到她的手上;

还有听说她吃不下饭,他请来无数米其林大厨烹饪美食,最后甚至亲自下厨,只为能让她多吃一口。

这样独树一帜的宠爱,几乎让京圈名媛称羡不已。

唯有江穗晚事不关己的看着这些新闻,仿佛和自己没有一丝关系。

三天后,是沈书宁的生日。

谢宴臣的助理带着礼服来接她,让她参加生日宴会,并且当着众人的面,给沈书宁赔罪。

她不想去,可助理放下狠话。

“谢总说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去。”

“否则就是用绑的,我也会让你出现在宴会现场。”

为了沈书宁,他自然不会在意她的感受。

看着镜子里双颊微红,还没有完全恢复好的脸,江穗晚红着眼眶拿出粉底,一遍一遍的拍在脸上,试图掩盖那刺眼的伤痕。

快了。

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很快,任务就能结束,她也能得偿所愿的离开了。

宴会的地点,就在谢宴臣为沈书宁购买的豪华游轮上。

听说宴会的所有布置,都是谢宴臣亲自设计的。

铺天盖地的红玫瑰,刻有沈书宁名字的定制巧克力,还有足以照亮整座城市的烟花,无不彰显着他的用心。

而在众星拱月中,谢宴臣更是在掌声和欢呼中,拿出上世纪价值上亿的珍藏,名为“真爱之心”的项链,亲手戴在她的脖子上。

一时间全场哗然。

“这是英国戴安娜王妃曾经戴过的项链吧,听说前不久苏富比拍卖行才拿出来拍卖,被一个大佬拍下,说要送给真爱之人,没曾想那位大佬就是谢总。”

“谢总这些年对沈小姐的爱真是有目共睹,他有钱有权又有颜,还默默守护这么多年,为了找个心源差点掀翻整座城,我看要不是他不匹配,他连自己的心都能给出去,这么深情的男人,沈小姐到底为什么不答应了。”

角落里,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江穗晚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

听到这些,她没有伤心,也没有难过,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只剩最后几天就要完成任务离开了,她不能再节外生枝,她要尽可能的避免和沈书宁有所接触。

就在她以为今天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时,沈书宁忽然越过众人朝她走了过来。

她心中莫名涌上一层不安,下意识的便想要转身离开。

可沈书宁的动作更快,已经从身后拉住了她。

昏暗的光线里,沈书宁背对着众人,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语气冷冷道。

“江穗晚,上次的教训你还没受够吗?还敢过来,今天我会彻底让你知道,继续缠着宴臣,会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话音落下,她直接拉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随手抛到了海里。

然后,她便装作诧异的样子,一把将她推开。

“江小姐!你疯了,就算你妒忌宴臣对我这么好,也不该把项链扔到海里啊!”

众人很快便被她的声音吸引过来,谢宴臣更是一脸紧张得护住沈书宁。

“怎么了?她又欺负你了?”

好一个又字,江穗晚觉得有些可笑,却也明白,不管沈书宁的谎言有多拙劣,自己这个锅都背定了。

果然,沈书宁早已变了一副面孔,拽住谢宴臣便哭诉。

“宴臣,江小姐把你送我的项链扔进海里了!”

谢宴臣的脸色冷得吓人,眸子更是像一把利刃,狠狠朝江穗晚刺了过来。

“我和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是吗?”

说完他又搂住沈书宁不住的安慰。

“不要紧的,一条项链而已,喜欢的话,我再给你重新买一条。”

沈书宁一边哭着,一边推开他便要翻过栏杆往海里跳。

“不,这条项链对我的意义不一样,我就要它!”

谢宴臣紧拧着眉头,搂住她的手却更紧了,确认道:“你今天一定要找到它对吗?”

沈书宁用力点头。

“是!”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谢宴臣扭头看向江穗晚,语气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既然如此,谁弄丢的,谁就下去找。”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的把江穗晚推了下去。

<br>第四章

“救……救命!”

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吞没,只剩下头顶那一丝丝光亮。

可渐渐地,最后那丝光亮也消失了。

江穗晚闭上眼,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

她好累,好困,好想就这样沉睡下去。

不,她还不能睡,她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完成。

做不到的话,她就再也不能见到周砚礼了。

想到这儿,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瞬间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使出所有的力气,拼命向水面游去。

爬到岸边的时候,她已经筋疲力尽。

胸口呛了水,疼得肺像是要炸开似的,只能疯狂咳嗽来缓解。

江穗晚艰难的扒住石头,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狼狈又恶心的水鬼。

不等她缓过神来,肩膀上忽然传来一阵闷痛,然后她整个人都被重重的踹落回水里。

岸边,一行穿着西装的保镖看着她,面无表情,语气冷漠。

“谢总说了,在你没有捡回项链以前,不许上岸。”

她又猛的呛了好几口水,才微微平复了身形。

看样子,今天她如果找不回项链,这件事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无可奈何,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潜下水底。

在经过整整三个小时,无数次上浮下潜后,她终于找到了被沈书宁丢掉的那根项链。

上岸时,她整个人都被冻得没有知觉,手指更是被水泡得发白。

保镖丢给她一套衣服,让她自己换好再出来。

江穗晚瑟瑟发抖的拎着衣服,独自走进了洗手间。

这时,似乎又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的声音很耳熟,仔细一听,果然是沈书宁和她的那群闺蜜。

“书宁,谢总真是太爱你了,那么贵的项链他说送就送,你哭了他心疼得啊,恨不得把命都给你。”

“之前你说只把他当弟弟,跟你前男友出了国,结果你那前男友一听你心脏病就跑了,只有宴臣对你不离不弃,如今他对你做了这么多,就是石头做的心都得被捂热了,你总不会还把他当弟弟吧?”

沈书宁笑了笑,语气里藏着得意,“你怎么也被我骗了,当弟弟只是托词罢了。”

“男人就喜欢得不到的,不这样,我怎么成为他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呢?”

“只要我一直吊着宴臣,他就会永远爱着我,这可比和他在一起好多了。”

闺蜜们听后,顿时直呼震惊。

“不是吧?难道你当初说和前男友出国,都是假的?”

“你这盘棋,下得也太大了!”

沈书宁笑出声来。

“当然,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比得上宴臣?”

“那个男的,不过是我找来故意让宴臣吃醋的工具人罢了。”

“你看宴臣这些年不就为了我颓废不已、念念不忘吗?”

闺蜜不由得拍了拍手。

“高,你这招可太高明了!”

“不过书宁,你可别玩过火了,我听说宴臣为了你的心脏,要和江穗晚那个舔狗结婚了,如果他们结婚了,你这些计谋可就白盘算了!”

沈书宁自信出声,“这个我有分寸。”

“更何况,宴臣对那个女的没放在心上。早几天我故意打了自己三个耳光,他就让人还了她三十个耳光。今天我又把项链扔海里,他想都没想,就把她踢下水,现在都还没上来呢。”

“我有的是办法折腾她,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结成婚的。”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洗手间彻底恢复了安静,江穗晚才缓缓从里头走了出来。

手里,还拿着正在录音的手机。

原来所谓的白月光,也不过如此。

她按下录音关闭键,看着早已录下全部的完整录音,自嘲一笑。

这个,就当做她离开前,送给谢宴臣最后的礼物吧。

<br>第五章

回到谢家的时候,已是凌晨,她疲惫的推开门,一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神色冷峻的男人,眸光沉沉的注视着她。

见到她出现,谢宴臣的脸色略微沉了几分。

“我已经警告过你,你为什么还要去针对书宁。”

原来,他一直坐在客厅等着,只是为了质问她。

想到自己手机里的录音,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拿出来。

只是,在手触碰到冰冷的手机外壳时,她忽然又清醒过来。

以目前谢宴臣对沈书宁的爱意,事实摆在面前,他也不会相信的,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她在弄什么把戏。

这份录音出现的最好时机,便是在她死亡以后。

因为,死人是不会撒谎的。

江穗晚扯了扯唇,抬起头找了个理由敷衍道:“你就当我太爱你,所以太嫉妒她,才会做这些事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只留下神情微怔的谢宴臣,看着她的背影静静出神。

翌日,是周砚礼的生日。

一大早,谢宴臣就出了门。

对于江穗晚而言,这是个好时机,她正好可以无所顾忌的替周砚礼庆祝生日。

以前每次他过生日,她都会亲自做蛋糕,为他挑选礼物,两个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吹蜡烛吃蛋糕。

回想起那些画面,江穗晚的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扬。

她兴致勃勃的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周砚礼爱吃的菜,又做了蛋糕和长寿面一起摆好。

做好这一切,她才拿出周砚礼的照片,深情的抚摸上男人英俊的脸颊。

“生日快乐……”

还未来得及唤出周砚礼的名字,大门忽然被人推开,谢宴臣大步走了进来。

两人视线撞到一起,气氛有些微妙,她有些慌乱的将照片收了起来。

而谢宴臣看着眼前的一切,明显怔住了,而后眸色骤然沉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江穗晚沉眸,脑海中浮现系统曾经告诉过她关于谢宴臣的信息。

是啊,今天也是谢宴臣的生日。

谢家有两个儿子,谢宴臣性子清冷,又作为年长的哥哥,从小就受到忽视。

他和弟弟两人生日只相差一天,父母永远都只记得弟弟的生日,却忘记了他的。

直到后来父母弟弟都死在一场车祸中,而死前两人的尸体,甚至都只紧紧护着弟弟。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即便是和他青梅竹马的沈书宁,也不曾记得他的生日。

所以此刻,谢宴臣对于眼前的这一切,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江穗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自然不能说穿自己压根就不是为了给他庆祝生日,于是只能沉默着。

可落在谢宴臣的眼里,却只当她默认了。

他一步一步走到餐边,泼墨一般乌黑的眸子微微颤动,素来寡淡薄情的他,此刻神情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抹异样的情绪。

身后的佣人见状,忙不迭的附和。

“谢总,为了给您准备惊喜,这些是江小姐忙了一整天才做好的,都是她一个人亲自做的,没有人帮忙,我看她差点把手都给烫到了呢。”

佣人张妈和江穗晚关系不错,这些年她总来谢家,对张妈礼遇有加,还经常帮着她做事,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会帮忙说话。

此刻,她为了撮合两人的关系,自然是帮着江穗晚把好话都说尽。

谢宴臣脸上有片刻的失神,一瞬后,才回过神来,冷冷道:“下不为例,以后不要给我做这些。”

<br>第六章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坐了下来,拿过了一旁的长寿面。

还记得小时候,他总是很羡慕母亲给弟弟做的长寿面,

可直到她死,他都没能吃上过一次。

如今第一次吃,却是江穗晚亲手做的。

眼看着他彻底误会,江穗晚没办法,也只能将错就错,陪着他一起吃完了那碗长寿面。

末了,他又拿起餐刀准备切蛋糕。

“等一下!”

江穗晚匆忙伸手挡住,一边从旁边拿出蜡烛插到蛋糕上。

“还没有吹蜡烛许愿。”

谢宴臣有些错愕,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然后缩了回去。

他没有过过生日,连吃蛋糕前要先吹蜡烛许愿都忘记了。

蜡烛点好以后,江穗晚推拉着他让他许愿,他冷冷说着麻烦,最后还是低声许愿道:

“希望书宁的手术成功,岁岁无忧。”

话音落下,他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一旁江穗晚的脸上,见她眼中暗淡下来的光芒,心不由自主的乱了几分。

他拧了拧眉,鬼使神差的又补充了一句。

“希望你的手术也能成功,平安顺遂。”

生日环节到了这儿已经是尾声,他起身打算离开。

可偏偏就在此刻,头顶的吊灯忽然毫无征兆的直接砸了下来。

在吊灯朝着谢宴臣砸下来的同时,江穗晚心头一紧,任务对象要是死亡,她的任务会直接宣告失败。

于是她想都没想,便飞身朝着谢宴臣扑了过去。

“小心!”

破碎的灯光像是流星,让整个客厅瞬间梦幻又绚烂。

在这耀眼的灯光里,江穗晚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以前,她似乎看到谢宴臣近乎疯狂的朝她飞奔而来。

大概是她被灯砸得不太清醒了,否则怎么可能会看到谢宴臣露出紧张她的神情呢?

浑浑噩噩的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江穗晚已经到了医院。

床边谢宴臣正守着她,见到她醒来,他身上似乎染了一层寒意。

“你为什么要冲过来?是不是不要命了?”

江穗晚头还是昏昏沉沉,却也清楚,自己不能告诉他真相。

如果他被砸死了,那她的任务怎么完成,她怎么复活周砚礼。

她看着他目光如炬,“因为我爱你。”

因为爱他,所以她宁愿自己受伤。

因为爱他,所以甘愿捐献自己的心脏。

因为爱他,所以不管为他做什么都可以。

谢宴臣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多少次听到,她如此深情的和他告白。

好像,从来没有一个人,永远如此坚定的把他放在第一位。

回想起她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五年,她为他做了太多太多。

在他醉酒时,是她守在他的床边,照顾他一整晚。

不管他在哪里,只要他一个电话,她一定立马赶到。

哪怕他为了沈书宁,无数次伤害她,她都不曾在意。

究竟是怎样浓烈深沉的爱,才能让她做到这般地步。

谢宴臣心头狠狠一颤,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房门却忽然被人仓促推开。

“宴臣,不好了,书宁割腕自杀了!”

他的神色瞬间变得紧张,整个人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来人马上解释。

“她已经被送到医院了,只是现在失血过多,需要马上输血。”

“血库告急,江穗晚的血型不是正好和书宁一样吗,赶紧让她去献血吧!”

<br>第七章

五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沈书宁和江穗晚之间,露出犹豫的神情。

他眉头紧锁,焦急中还藏了些许不忍。

“没有别的办法吗?”

“江穗晚她,也刚刚受伤……”

众人一惊,没想到向来视沈书宁为命的谢宴臣,竟然会有迟疑的这一刻。

几人对视一眼,难以置信道:“宴臣,你在说什么啊,江穗晚舔狗一个,你居然还在担心她?”

谢宴臣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正要开口之际,江穗晚已经掀开被子,抢先下了床。

她一边拿着外套披上,一边往外走。

“走吧,我可以去献血。”

在此刻,沈书宁的命当然比她更重要。

毕竟,如果她死了,江穗晚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她并不觉得难过,只是刚刚受伤,此刻走起路来,只觉得头晕目眩,扶着墙才能勉强迈步。

看着她踉跄离开的背影,谢宴臣的心,竟然莫名有些刺痛。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她而感受到心痛的感觉,他只觉得荒诞至极。

明明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沈书宁,可他竟然会因为别的女人,而感到心痛。

是愧疚吧,他只是对她感觉到愧疚。

毕竟她才刚刚救了他的命,他对她有怜悯是正常的。

谢宴臣在心中反反复复告诉自己,才紧跟着江穗晚来到献血室。

献血室里的空调很低,江穗晚穿着薄薄的一件外套,身子不自觉的颤抖。

身边谢宴臣看着护士不算温柔的动作,眉头不由得拧得更深了。

“够了吗?”

“还要抽多少?”

“会不会抽得太多了……”

江穗晚抬起头,认真道:“你放心,医生都是有分寸的,不会影响几天后的心脏捐献手术。”

谢宴臣怔住,正要开口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护士已经将针头拔了出来。

“好了,一次性抽了这么多血,这几天好好躺着休息,不要剧烈运动。”

江穗晚轻声道谢,随即脸色苍白的起身,朝谢宴臣下了逐客令。

“我累了,想要回病房休息,你去守着沈小姐吧。”

说完这句话,她甚至不等谢宴臣回应,便用手按着手臂,缓缓的朝门外走了出去。

不知为何,谢宴臣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只知道自己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闷闷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的几天,江穗晚都在医院住院,正好她马上也要动手术了,在医院也更方便。

偶尔护士来给她做检查,她还能听到一些关于谢宴臣和沈书宁的八卦。

“你知道VIP病房那个病人吗?排场可大着呢!”

“你说沈小姐啊?整个医院还有谁不知道。谢氏集团的谢总,对她可真是情深义重,请来院长亲自来给她做检查不说,包下整层VIP病房就只住她一个病人。”

“是啊,上次我去送药,亲眼看到人前高冷得冰山一般的人物,端着蛋糕不知多温柔的哄着她吃呢。”

“要是这辈子能有个这样的男人这么对我,我就是死也值了……”

每次听到这些,江穗晚默默闭上眼,对她们的话置若罔闻。

她不需要羡慕任何人,她的周砚礼,是这世间最好的男人。

快了,她很快,就可以见到她最想要见到的人了。

<br>第八章

离动手术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谢宴臣却变得有些奇怪。

他每天都会来病房里看她,甚至还会带来她最喜欢吃的甜品。

大抵是怕她反悔,所以最后这几天,才会格外的关照她。

其实他根本就不用这么做,她比他还要重视这次的手术。

在床上躺了太久,江穗晚忍不住下床起来走走。

来到楼梯拐角处,正好传来几人争吵的声音。

她对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正打算离开,却恍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谢宴臣和他的几个兄弟,正因为沈书宁的事,在争执什么。

“宴臣,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是向来最爱书宁的吗?如今她以死相逼让你不要娶江穗晚,你怎么还犹犹豫豫不肯答应?”

沉默了许久,谢宴臣清冷的嗓音才缓缓传来,“我不娶她,她不肯捐怎么办?”

其他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嗤笑道:“你就放心吧,这些年江穗晚多爱你,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就算不娶她,她也会捐的。”

“而且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搭上自己的幸福,和书宁也有可能了啊!”

“你不是一直喜欢书宁吗?我明显看着这几天她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那么痴情,谁能扛得住。”

“书宁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是绝对已经对你动心了!”

兄弟们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谢宴臣却还是没有松口。

眼见他沉默不语,众人终于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道:“宴臣,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卧槽,你不会真喜欢上江穗晚了吧?”

这一句话,似乎终于让谢宴臣回了神,他神色变了几分,语气格外冰冷道:“喜欢?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她。”

走廊上的江穗晚自嘲一笑,没有再继续听下去,直接转身离开。

回到病房没多久,谢宴臣很快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想必,他是为了方才几人争论的话题而来吧。

果不其然,他坐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开了口。

“书宁割腕自杀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她不想我用自己的幸福来换取她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接受你的心脏。”

“抱歉,之前答应娶你的事,我要食言了。”

“我可以给你许一个愿望的机会,除了结婚,什么都可以。”

回想起那天沈书宁曾经和她说过,绝不会让她如愿以偿和谢宴臣结婚的话,她瞬间便明白了所有。

原来,这就是她阻拦的方式。

江穗晚抬眸,再次看向谢宴臣,心中只有淡然。

“我的心愿就是,让手术提前吧。”

她的回答让谢宴臣震撼不已,沉默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这就是你的心愿?你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手术提前?”

江穗晚点头,眼神中没有任何杂念,“嗯,我想让你尽快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沈小姐。”

而我,也能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周砚礼。

谢宴臣,我们都各取所需,得偿所愿。

看着她饱含爱意的眼神,谢宴臣简直方寸大乱。

他已经设想了一百种她知道自己悔婚后的反应,却没有任何一种,是现在这样的。

如果她哭着求自己,又或是提任何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比现在要好受得多。

他眉头紧拧,过了许久才开口:“江穗晚,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爱我?”

眼神交汇,她透过他深邃的瞳孔,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最深爱的那个人。

她笑了,语气坚定。

“我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你。”

这句话是实话,她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他。

可谢宴臣却只当她在告白,眸光不禁微微闪了闪,过了许久才道:“等心脏捐献手术结束后,我,准备一个惊喜给你,就当做给你的补偿。”

江穗晚轻轻笑了笑,而后从床边拿出一个盒子,递到他的面前。

“怎么这么巧,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谢宴臣怔了怔,刚要打开,江穗晚便伸手拦住,“等我手术结束之后再打开。”

谢宴臣不明所以,“为什么?”

“因为只有那一天,才会更惊喜。”

礼盒里面,只装了一支录音笔。

正是上次沈书宁和那群闺蜜的对话。

这就是她送给他的礼物,作为她那三十个耳光,还有在海水里泡了整整三个小时的回报。

谢宴臣没听出她语气中的深意,马上就要手术了,他也不愿为这点小事和她争执。

他紧紧握住盒子,点了点头。

手术当天,江穗晚一身白色手术服,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分别时,谢宴臣站在走廊上,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脏不知为何骤然狠狠抽搐了一下,疼得他脸色瞬间一片苍白。

就像是生命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此刻正在悄悄溜走。

他第一次失控的上前拽住即将进入手术室的医生。

“你确定,人工心脏不会有任何问题?”

医生立刻向他保证:“谢总您放心,这项技术在国外已经非常成熟,江小姐绝对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句话,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奇怪,他居然会为江穗晚感到慌乱。

他安慰自己,毕竟是关于生命的大事,就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随后才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手术室里,江穗晚看着头顶发白的灯光,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终于到了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太久。

很快,一切都要结束。

她的爱人会醒来,而一切,也将回归到正常的轨道。

渐渐地,耳边开始变得嘈杂,紧接着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摘除心脏手术成功,而她的耳边也终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爱人复活成功,宿主也即将脱离世界。”

下一秒,手术室里,心电监护仪冰冷警报响起!

滴——

<br>第九章

刺耳的警报声疯狂尖叫,守在手术室外的谢宴臣猛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一股强烈的不安迅速涌上心头,他双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浑身上下都不自然的发抖。

“怎么了?是不是江穗晚出事了?”

一旁的助理连忙安慰。

“不会的,不会的。”

“医生不是说了吗,这个手术已经很成熟,江小姐不会有事的。”

连谢宴臣自己都感觉到诧异,当知道手术室里有危险的时候,他一个想到的人,竟然会是江穗晚,而不是沈书宁。

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不是沈书宁吗?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如此在意江穗晚的安危,甚至超过了沈书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他潜意识出了差错,他才会如此担心江穗晚。

她才不会有事,这些年,比这危险的事,她做过无数次,可都安全的活下来了。

这次也一定一样,他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年,原来江穗晚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当初沈书宁丢下他出国,对他而言是极大的打击。

为了她,他借酒浇愁,成夜成夜的睡在酒吧。

圈子里的好友没有一个人能劝得了他,是江穗晚的出现,将他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回想起醉生梦死的那段日子,谢宴臣自己都感到可笑。

他记得第一次看到江穗晚,只对她说了一个滚字。

可是她没有生气,只是温柔的蹲在他的面前,然后将他扶了起来。

她说:“没关系,从今往后我会陪着你,我的出现,就是为了成全你。”

谢宴臣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痛得他好像快要不能呼吸。

什么时候起,江穗晚再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变得这样重。

她进入手术室前,和他说的那些话,一幕一幕在面前回响,像是魔咒,让他无法安宁。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说的那些话,像是在和他诀别!

手术室的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医生摘下口罩缓缓走了出来。

他看向谢宴臣,脸色沉重。

“谢先生,很遗憾的通知您,江小姐因为排异反应,在手术过程中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

“您手术前叮嘱过,无论如何要确保沈小姐的安全,您放心,沈小姐的手术很成功!”

谢宴臣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后面说的什么,耳边只是不断地回响着那一句。

江穗晚抢救无效,已经去世!

去世?什么意思?

他是说,江穗晚死了?

谢宴臣只觉得头顶像是响了一个炸雷,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快要碎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像是发了疯,他猛的上前揪住医生的衣领,眼眶红得像是要滴血。

“你说什么?江穗晚死了?”

“谁告诉你的!说啊!”

医生被他的反应吓到,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谢总,我们已经尽力了,请您节哀。”

他几乎完全失去理智。

“滚!节你妈的哀!”

“江穗晚在哪里?我要她现在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分明动手术时,他承诺过,江穗晚会平安无事的。

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

如果江穗晚出事了,他要整个医院的人陪葬!

话音落下,他推开众人,径直冲进了手术室。

<br>第十章

冰冷的手术室里,灯光白得吓人。

医生护士们缩在一边,看着暴怒的谢宴臣,不住的瑟瑟发抖。

他们也没想到,这次的手术会失败。

更没想到,平日里对江穗晚根本不上心的他,会在得知她的死讯以后,如此暴怒。

不是说,他最重要的人是沈书宁吗,怎么如今手术结束了,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谢宴臣一步一步走向那盖着白布的手术床,双脚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和江穗晚会是这样的场面见面。

那白布盖着的小小身体,就是江穗晚。

不知何时起,她怎么变得这样瘦。

还记得刚见到她时,她脸圆圆的,一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一股强烈的阵痛感袭来,他的心脏仿佛快要裂开。

脑海中只剩那一句话,不停的反复重播。

江穗晚死了,江穗晚死了。

胸口的那块巨石终于支撑不住,他捂住胸口,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紧接着,他便昏死过去。

而在另一个世界,江穗晚正缓缓苏醒。

她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失去了最爱的人,然后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待了整整五年。

这五年的时间太漫长,漫长得她快要坚持不下去。

好在她终于结束了任务,彻底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随着一道光亮照进房间,江穗晚彻底睁开了眼睛。

她打量着屋子的陈设,熟悉的布局,窗外的那棵梧桐树,叶子已经黄了,窗台上的水仙,早就已经干枯。

回来了,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江穗晚有些欣喜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她记得最后一刻,系统告诉她,她的任务成功了。

所以,周砚礼也复活了!

想到这儿,她的心便欢喜的快要从自己的胸腔蹦出来。

她飞快的跑出房间,呼喊着周砚礼的名字。

“阿礼!”

“阿礼!你在哪儿!”

一想到可以见到周砚礼,她便兴奋得什么也不顾了。

可是她找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周砚礼的影子。

她拿出手机拨打周砚礼的电话,也同样没有人接听。

看着房间里空荡荡的样子,江穗晚原本雀跃的心,在这一瞬间冷了。

难道,系统是骗她的?

还是,根本就是她做的一个梦。

根本就没有什么系统,周砚礼也不会复活!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梦吗?可是那五年的点点滴滴那么真实。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眼泪肆虐,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已经被抽走。

如果周砚礼不能复活,她宁愿永远活在梦里,不要醒来,至少那样她还有一个希望支撑着她活下去。

她只有周砚礼一个亲人,两人是在孤儿院认识的,长大后也一直在一起。

所以对于她而言,周砚礼便是整个世界。

江穗晚难过得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他的死亡,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初发生车祸时,他鲜血淋漓躺在她怀中的模样。

如果不是她任性和他吵架,车子就不会撞向她,而周砚礼也就不会为了救她,而被撞飞。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br>第十一章

痛,太痛了。

江穗晚蜷缩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如果他不能复活,系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骗自己。

耍她很好玩吗?给她希望,又彻底毁灭是吗?

如果系统想看她痛苦的死亡,那她成全它。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茶几边上,拿着水果刀,缓缓逼近自己的手腕。

这个想法,其实早在当初周砚礼去世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了。

只是在最后一刻,是系统出现,给了她一个希望,才让她暂时放弃了寻死的念头。

现在,是时候让她去陪伴周砚礼了。

她闭上眼睛,将刀刃放再手腕,正要用力的瞬间,大门忽然开了。

“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江穗晚顿时愣住。

她错愕的睁开眼看向门口,下一秒,手中的刀直接掉落在地。

周砚礼!真的是他!

他还是和五年前一样,俊朗的容颜带着几分清冷,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简直如同天神降临。

江穗晚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欢喜过,她哭着朝他飞奔而去,然后紧紧抱住他。

“阿礼!真的是你!”

“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你不能回来……”

她哭得无法自已,而这一次,却是欢喜的泪。

就在她打算询问他更多的时候,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轻轻将她从自己怀中拉了出来。

他看着她,目光温柔却又疏离。

“这位小姐,你是哪位,怎么会在我家?”

医院里,谢宴臣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怒急攻心才会昏迷过去,医生给他输了液,如今已然没什么事了。

医院里静悄悄的,他睁开眼,眼前便立马浮现出江穗晚凄美的脸。

他立刻坐起身来,大声呼喊助理的名字。

“江穗晚呢,带我去见江穗晚!”

助理闻声赶了过来,他无奈的安慰。

“总裁,您节哀,江小姐真的已经去了。”

谢宴臣冷笑一声,眸光寒意沉沉。

“你再敢和我胡说八道,就给我滚。”

说完他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助理横了心,再次上前拦住他。

“总裁,您接受现实吧,江小姐已经去世了!”

“她在做心脏捐献手术的时候,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

“总裁,您到底是怎么了,一开始您就应该想到啊,更何况您心中最重要的人是沈小姐,现在她平安无事,不是已经够了吗?”

<br>第十二章

谢宴臣怔住,是啊,他到底在闹什么?

发生这一切,不都是他应该预料到的吗?

不管医生再怎么是霍手术成熟,毕竟是将身体里最重要的器官移植出去啊。

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需要依靠机器才能活下去,本身就是在玩命不是吗?

所以这一切的错,都是他,和医院和医生,都没有关系。

是他,为了沈书宁,非要她捐献心脏。

是他,明明答应了要娶她,又临时后悔,让她彻底寒心。

是他害死了江穗晚,该给她陪葬的,另有其人啊。

他无力的瘫在床上,忽然想起进手术室前,江穗晚给他的那个礼物。

那是她给他的惊喜,他还没有来得及看!

想到这儿,他立刻命令助理,将那个盒子拿了过来。

谢宴臣迫不及待的的拆开盒子,却没想到,打开盒子后,里面竟然只有一支录音笔。

他颤抖着将录音笔拿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止不住的颤抖。

里面,会不会是她给自己留的遗言。

想到她的声音,他便忍不住的痛心。

他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终于按下了播放键。

“书宁,宴臣真是太爱你了!”

“那么贵的项链他说送就送,你哭了他心疼得啊,恨不得把命都给你。”

“对了,之前你说只把他当弟弟,跟你前男友出了国,结果你那前男友一听你心脏病就跑了,只有宴臣对你不离不弃,如今他对你做了这么多,就是石头做的心都得被捂热了,你总不会还把他当弟弟吧?”

“你怎么也被我骗了,当弟弟只是托词罢了。”

“男人就喜欢得不到的,不这样,我怎么成为他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呢?”

“只要我一直吊着宴臣,他就会永远爱着我,这可比和他在一起好多了。”

“当然,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比得上宴臣?”

“那个男的,不过是我找来故意让宴臣吃醋的工具人罢了。”

“你看宴臣这些年不就为了我颓废不已、念念不忘吗?”

“高,你这招可太高明了!”

“不过书宁,你可别玩过火了,我听说宴臣为了你的心脏,要江穗晚那个舔狗结婚了。”

“如果他们结婚了,你这些计谋可就白盘算了!”

沈书宁自信出声。

“这个我有分寸。”

“更何况,宴臣对那个女的没放在心上。早几天我故意打了自己三个耳光,他就让人还了她三十个耳光。今天我又把项链扔海里,他想都没想,就把她踢下水,现在都还没上来呢。”

“我有的是办法折腾她,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结成婚的。”

沈书宁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那样陌生。

顾宴臣将那段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双手紧紧捏住录音笔,骨节发白。

可笑!太可笑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

就为了能够让他对她死心塌地,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难道她不知道,以当初自己对她的爱意,便足够他爱她,呵护她一辈子吗?

难道她不知道,她丢下他出国以后,那段时间他又多痛苦?

所以,在沈书宁的眼里,他根本就不重要。

在她心里,感情的得失,远远比他重要。

他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她!

回想起当初为了她,他竟然让保镖,狠狠抽了江穗晚三十个耳光!

还有那天晚上,他不顾她性命的危险,让她在海里泡了整整三个小时。

他是什么样的刽子手,什么样的恶魔,才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谢宴臣简直快要疯掉,更让他崩溃的是,江穗晚一直被误会被冤枉,却从来都没有一句怨言。

混蛋,他简直就是个混蛋!

谢宴臣将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向面前的墙壁。

鲜血顿时顺着雪白的墙壁流了下来,可饶是这样,他还是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拳一拳的狠狠砸了下去。

苍天,如果时间能够重来该多好,他一定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一切都晚了。

<br>第十三章

从医院里回来以后,谢宴臣整个人都像是没了魂。

佣人收拾着江穗晚留下来的东西,他这才终于恢复了意识。

“放下,谁让你们动她东西的!”

佣人噤若寒蝉,立刻将东西放回原位。

“是沈小姐打电话来,说江小姐已经去世了,家里留着死人的东西不吉利,所以才让我们收拾的。”

谢宴臣冷冷的眼神扫射过去,像是一把刀子。

“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

“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碰江穗晚的东西,明白了?”

众人点了点头,佣人张妈叹了口气,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收拾东西。

“江小姐,下辈子你要好好爱自己,不要再为不值得的人付出了。”

谢宴臣扭头看了一眼她,眸子冷了几分。

这个佣人,似乎话里有话。

他记得她以前,和江穗晚关系不错,经常替江玩说话来着。

若是平时,她敢这样顶撞自己,早就命人将她扫地出门了。

可如今,她是唯一和江穗晚有关联的人了,他竟然舍不得。

“你说说,她是怎么为不值得的人付出的。”

张妈微微一怔,缓了许久才意识到谢宴臣是在和她说话。

她叹了口气,想到如今人都死了,她再不替她说话,真的过意不去。

于是大着胆子开口道。

“先生,不是我说您,您真的错过了一个很好的女人。”

见他脸色平静,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她大着胆子说了下去。

“先生,我来这个家已经有些年头了,说句冒昧的话,也算是看着您长大的了。”

“这些年在您身边的女人,我也见过不少,可没有一个,像江小姐这样的。”

“其他人靠近你,要么是为了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又或者是为了你的皮囊,他们都不是真心的,只有江小姐,什么都不图,真心爱着您。”

谢宴臣眉心拧了拧,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得到他的示意,张妈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您和沈小姐关系很好,从小一起长大,您又喜欢她,可是我作为局外人说句,她真的不如江小姐。”

“当初她丢下您出国,那段时间您是怎么过来的,咱们都清楚。”

“但凡她是真心对您,都可不能在您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

“这个时候,是江小姐一直陪在您的身边,是她让您走了出来。”

“我还记得,以前您经常喝醉,不管多晚,她都会去把你接回来,然后照顾你一整晚。”

“每次你喝醉了,便吵着闹着要去英国找沈小姐,还把房间砸得乱七八糟,有时候还会砸人,咱们这些佣人,没一个人敢去照顾您,只有江小姐不怕。”

“其实她哪是不怕呀,只是不想让你难受。”

“您想想,这些日子,凡是你要求她做得事,她哪件没做?”

“你说想早上吃手工点心,她就一早起来做,你说院子里的花难看,她便亲自动手重新换了一批,你半夜想看流星,她不管身体多不舒服,都会立刻从十几公里外赶过来。”

“我作为一个外人看着都感动,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哎,现在她不在了,我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只是心疼她,也觉得她可怜。”

<br>第十四章

“当初您说,只要她把心脏捐给沈小姐,就和她结婚。”

“我想着,虽然以后她只能用人工心脏,至少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可是我没想到,您居然为了沈小姐,连这个要求都食言。”

“您知不知道,一颗心脏对于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江小姐对您,已经不单单是爱那么简单,她真的做到了爱屋及乌。”

“为了让您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了您开心,连自己一生的幸福都不要了,最后更是陪上了自己的生命。”

“现在江小姐人也不在了,我再说什么都时惘然,但是我想想,以江小姐的性子,大概是不会怪你的。”

“今天说这些话都是我的意思,江小姐没有和我说过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和我抱怨过什么,所以我才会觉得她太傻了。”

“先生,我知道您喜欢沈小姐,但是如果您要和沈小姐在一起,她住进来的话,我想我就不适合再留在这儿了。”

“亲眼见证过江小姐对您的爱情,我实在无法再服侍您和沈小姐。”

说完这些话,张妈已经做好了被扫地出门的准备。

谢宴臣仿佛陷入了回忆中,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随后开口道。

“我不会和她在一起,所以你可以留下来。”

张妈有些疑惑:“嗯?您说什么?”

谢宴臣再次开口。

“我说,我不会和沈书宁在一起。”

张妈愣了许久,仿佛知道了什么一般,然后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

“您能看穿是好事。”

佣人退下后,谢宴臣独自一人去了江穗晚的房间。

这是决定要和她结婚以后,才为她准备的。

因为准备得仓促,也可以说是不用心吧,所以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单。

事实上江穗晚也没住几天,所以连衣服都没有几套。

谢宴臣在她的床上坐下,心却狠狠地触动了。

他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些两人相处的画面,五年的时间原来这么长,她早就已经渗透进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是他反应太迟钝,才会就这样失去了她。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都把自己锁在江穗晚的房间里,不肯出去。

外面谁找他都不见,兄弟们电话打了好几个,他都置若罔闻。

而最心急的人,便是沈书宁了。

自从做完手术,谢宴臣还一次都没有去见过她。

这太反常了,要知道以前,她就算是普通的感冒,他也紧张的不行,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

这次她做了这样一个大的手术,他竟然一次都没有来见她。

怎么会这样呢?沈书宁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打电话给他,可他竟然连电话都不肯接她的。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不由得有些不安。

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想到这儿,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如果他真的知道了真相,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回心转意。

他喜欢了她这么多年,一定不会轻易的就变心的。

可是,如果他真的变心了呢?

否则,他怎么会这么久都不来看她。

没关系的,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只要她说几句好话,他就会原谅她的。

以前都是这样的,所以这一次,一定也和以前一样。

想到这儿,她不管不顾的换了衣服,毅然决然前往谢家。

<br>第十五章

这一次,她是真的慌了神。

车子在谢家大门前停稳,她急匆匆的下了车。

佣人来不及和她打招呼,她便径直上了楼。

“宴臣,你在哪儿?”

“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她在别墅里吵吵嚷嚷了很久,也没见到谢宴臣的身影,最后,还是在另一个佣人的指引下,她才来到江穗晚的房间门口。

想到江穗晚,沈书宁的心脏,莫名抽搐了一下。

是啊,如今她胸腔里跳动的,是江穗晚的心脏啊。

难怪,想到江穗晚,它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心痛。

她敲了敲房门,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这些年她一直都被谢宴臣捧在掌心里宠,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

她有些不悦的加重了敲门声。

“宴臣,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江穗晚发生了意外,你要把责任都推托到我的身上吗?”

“我知道江穗晚死了你心里不舒服,可是那不是我们的错,是医生的错……我……”

话还没有说完,门砰的一声开了。

四周瞬间冷得像是冰窖,而谢宴臣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够了!”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谢宴臣竟然会如此严厉的和她说话,这样的冷漠和绝情,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

对视上他冷傲的眸子,沈书宁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颤颤巍巍的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手。

可下一秒,她的手被用力甩开。

沈书宁的手被摔在墙上,痛得她不自觉拧紧了眉。

而所有的耐心,都在这一瞬间被消失殆尽。

她不悦的看向谢宴臣。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现在,你是为了一个外人,和我发火?”

“宴臣,你不会是喜欢上江穗晚了吧?”

谢宴臣怔住,他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化了这句,他是不是喜欢上江穗晚了。

喜欢?他喜欢上江穗晚了吗?

也许吧,在她一次一次的奔向他,在她时时刻刻的陪伴里,在她为了他可以放下所有尊严时,他已经爱上了她,只是他不肯承认,也不愿意承认。

直到此刻,他才能坚定的说出那句话。

是,他早就有已经爱上了她。

谢宴臣抬起头,再次看向沈书宁。

“我爱她。”

听到这三个字的沈书宁,仿佛听到了多么可笑的笑话。

她苦涩的笑出声来,不甘中带着愤怒。

“撒谎,你撒谎,你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宴臣,你爱得人,明明是我啊!”

说完她冲向他,想要抱住他,可他的动作更快,已经无情的将她拉开。

“够了,你的所作所为,你自己清楚。”

“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可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

她整个人都怔住,咬住嘴唇强撑着问。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谢宴臣不愿再和她说多,直接拿出录音笔,播放录音。

随着自己的声音出现,沈书宁脸色大变,她疯了一般上前抢走录音笔,一边解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和你解释……”

可谢宴臣显然已经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他冷哼一声,随后直接重重的将房门关上。

看着紧闭的房门,沈书宁泪如雨下。宝子们,精彩后续已更新,快手搜索:久伴故事会进入输入口令 B93885  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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