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阡陌,流年逝水。人生经历了太多,才会感悟生活,感叹世情,感慨亲情血浓于水的传承;也只有走过而立,不惑,知天命的经年,回顾自己走过的足迹,才渐渐明白,人的一生,错过了太多令人深思,和回味的风景。
回忆我的幼小,我的故居,三峡大山的河流边,很多趣味的童年。屈原故里和王昭君故里,骑着自行车,一天都可以跑上几个来回。太多的回忆中,总有令我难以忘怀的人和事,多少年过去,萦绕在脑海里面的身影,却总有爸爸的音容笑貌。
在全国土地还没改革开放的年月,计划经济时代,很多家庭都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父母养育的艰辛,也是苦日子伴着笑脸过,物资的匮乏,家境的薄弱,从没有看到爸爸伟岸的身姿被压倒,为了把我们五个子女拉扯长大,父亲总是用乐观的笑容去面对,不让儿女的学业受到拖累。
可以想象在那艰苦的岁月,缺衣少食的家庭,孩子真的是父母的累赘,还是我们五个半大的小子,可我们在父母的眼里,个个都是心头肉,也没有别人说的那样重男轻女。我也是爸爸的公主,宝贝一般的疼爱呵护。
跟着父母吃过玉米糊糊,土豆,红薯,甚至挖回来野菜一大筐,做蒸菜当主食饱腹。家里有了细粮食,有了好吃的,农村请客吃饭了的回礼,父母都没有尝一口,都是分给了我们吃。
每个月的粮食都是有数量的供应,凭着户口本上面人数,下发的供应本到镇上的粮食局购买回来,粮食购买得有粮票,穿着的衣服,得凭布票购买,回来再请裁缝铺的师傅做衣服,这就是计划经济时代。
记得我在七九年上高中时,感染上了黄疸性肝炎,身体纤弱的我,无疑是雪上加霜,周六从学校回到家里,身心的放松,就软弱无力,一睡不起,持续到周一不能下床去学校,只好请了病假。
那个时候的医疗条件也很差,小山村里面的父老乡亲,小感冒什么的,都是一拖再拖,也有自己在山里挖驱寒止疼的中草药,在砂罐里熬中药喝,有时候,也可以缓解病痛直接痊愈的也有。
当我有气无力的拖到第五天的时候,家里的人都才紧张了,现在回想过去,感觉那个时候的人,真的创造出很多生命的奇迹,没有像现在医疗水平的提高了,反而人的免疫力下降了。爸爸疲惫的一天劳作回来,总是先来到我的床前,询问今天好些了没,想吃啥?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脑子犯抽是咋的,就说我想吃橙子。爸爸当时笑了笑,就出去吃饭了。当我迷迷糊糊的一觉醒来时,看到了枕边的七八个橙子,色泽金黄,香气浓郁扑鼻,好多天的没有食欲不振,一下子就没了,费了半天的劲儿,才吃完了一个橙子。
妈妈告诉我说,当晚是爸爸连夜步行二十多公里的山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半夜敲门求来的,七九年的时候,我们的山村还没有电灯,路途中的山间小路,都是微弱的星光,凭着记忆中的熟悉感来走夜路的,磕磕绊绊的往返大半夜,就为了我想吃几个橙子,我听完后,把被子蒙着头,躲在被窝里哭了大半天……
第六天,知情的左右邻舍才劝我们,该去医院看病了,不然非得出事。那时候的村集体公社,劳动纪律特严,除了婚葬嫁娶,没有请假不上工的说法。我强自撑着下床,求生的欲望支配着我走向去医院的路上。我晃晃悠悠的步伐,让站在山坡上眺望我背影的父亲担心不已,我回头看到后,只得假装硬朗的稳住身子缓缓前行……
当我走出几里之外,再也看不到爸爸的身影时,我满腹委屈的坐在路边嚎啕大哭,感觉到,我是家里的包袱,是累赘,是让爸妈揪心不省事的女儿,也特渴望是爸爸背着我去医院,而不是费好大的力气去走几十里的路,独自去医院。
混混霍霍的怎样走到医院,又是怎样看完病,提着几大包中药回来的,我都没有了记忆,只记得清早出门,天要擦黑的时候,才看到了远远的我家房子,一天的水米未进,导致我又一次的路边歇着的时候,感觉头晕,眼涩,乏力,不支中的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草丛中了……
耳边的抽泣声把我又从鬼门关唤醒,神志的清醒回复后,发现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爸妈,兄弟姐妹几个都守着我,眼巴巴的看着我,看到我睁开了眼睛,一个个的都是泪眼婆娑,我看到了一直性子坚强的父亲,转过头去,擦拭着他哪揪心的热泪……
多年以后,家境的改变,我也完成了自己的学业,也懂得了很多,在那艰苦的岁月中,无钱救治,食不饱腹而死去的,也有很多。我也庆幸自己生命旺盛,所以也倍加珍惜活在当下,是多么不易。
只有经历过岁月沧桑,才会倍加疼惜亲情;受过苦难深重的流年足迹,也才明白家庭和睦相处的温馨;受过风吹雨打的磨砺,才促使一个人的自强不息,感恩国家的繁荣富强,社会的稳定。
难忘记的生死旅程,对我的触动很深,我没有抱怨过什么,但总是在好日子的回忆中,使我爸爸自责不已,懊恼万分,常把悲惨的这段伤心事又重新提及。
为了不让我们五兄妹穿着显得可怜,总是用一年省吃俭用的余钱,为我们新年每人一套新衣服,还有新鞋子,爸爸自己却穿着自己编制的草鞋,衣服裤子都是补丁加布丁的,一穿就是十多年,颜色都洗的失去了,还舍不得扔。还说,穿旧衣服在田地里才是干活的样子。
平时的小伤小痛,也总是忍着,努力的去挣工分儿,累了渴了,只要能喝能填饱肚子的,也没有哪么多的讲究,导致我们长大了,爸爸的许多身体状况就出现了,也正在我们当儿女的来回报父爱,让爸爸安享晚年的时候,他却离我们而去,到了天堂……
子欲孝而亲不在,世间太多的惋惜和悲痛,莫过于此。养儿方知父母恩,少时哪曾慰亲疼,含辛一辈苦持家,沥血呕心失俊华。常忆儿时慈父爱,双眸泪满望天涯……
时光如梭,白马过隙,往事只待追忆,父爱如山,每个人的成长历程,都有父爱的影子。男人可以肩挑太行山的魄力,也有忠肝义胆的侠骨柔情;男人能驰骋疆域云游四海,也能儒雅文墨的诗意盎然的雅趣。但平凡如我的父亲,却是浓郁而化不开的朴实,忠厚,善良的庄家汉子,一样令我欣佩和敬仰,在那苦不堪言的艰苦岁月,把我们养育成家,一样是这世上最伟岸的父亲。 (乔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