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顾森今年40了，每每看到镜子里自己，总觉得人生过了大半却特别没劲，不禁感慨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顾森，一个国企单位的高层，混到四十岁能在国家部门有这样一个社会地位，也是经历了各种不容易，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

想想大学刚毕业那会从里到外冒着的稚气，斗志，和人生美好的憧憬，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能够让人从里到外变得面目全非。

今天是星期六，顾森带着设备去了游泳馆，每次休息只要没有应酬，顾森就出去游泳，跑步，打球，这是他唯一从年轻到现在没有改变的东西。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小航，出去开门！妈妈手里包着饺子走不开！”

小航是他们两个人的儿子，今年高一，却已经是一米八大个，并且遗传了妈妈的漂亮的基因，完全一个九分级帅哥，走在校园里，总是能被一群小女生窃窃私语。

“你是顾总的儿子吧，长得真帅气，顾总今天在家吗？”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瓶茅台和几条烟。

“是的，您请进！妈，来客人了。”说着柯蓝从厨房出来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一生面孔，便问道  “您是来找顾森的吧，他这会不在家，您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顾总和您，既然顾总不在家，那我也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起身就往门口去了。

柯蓝一看，赶紧拿起东西追过去，“这东西您得带上，我们从来不收礼的，您必须得带走！”

“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没有别的意思，你放心吧！”说着已经飞速跑出去了，任凭柯蓝叫了半天也没叫的住。

柯蓝是顾森的结发妻子，一直全职在家打理这个小家庭，跟随顾森大半辈子，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儿子，顾森的事业也是一直蒸蒸日上，柯蓝觉得这一切少不了她这个家庭后方的全力支持，这也是她这辈子最自豪的事。

顾森有一个游泳臭友，叫陆航。

陆航比顾森小8岁，但是他们却很聊的来，其实，陆航的出身和顾森完全天壤之别，20岁以前的生长环境就是一个朝鲜和一个美国的差距，你无法想象这样子的两个男人骨子里却有着极为相似的品质，就是那种洞察事物的智慧。

我们经常觉得某个人真聪明，但是却很少会觉得谁很智慧，智慧这种品质本身除了聪明，一定还有生活的阅历和长期对生活的独立思考。

生活总是让我们每天匆匆忙忙的，让我们变得很累，又变得很懒，于是所有人都忘记了思考，对这个世界不再有任何怀疑，渐渐地变得越来越蠢，让那些少数的几个会思考的人，轻而易举地成功了。

陆航是地道的上海本地人，父亲是生意人，母亲是上海海事局的一个中层干部，家境绝对算得上中产。

最早他们一家三口都是住在上海弄堂里，那个时候，陆航可是弄堂里街坊四邻嘴里的天才少年，中学时代就跳了两次级，提前就被复旦大学录取了。

复旦四年大学，陆航读的专业是经济学，十年后，回看这一段，也许这是他人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选专业这种事，对于一个高中毕业生来说，真的是一件既盲目又冒险的事，只有对专业名称字面的理解意思，却不知道真正研究的是什么，毕业后又可以从事什么工种，又有哪些工种是这个市场有前景的，从此，你的人生，你的事业，就要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定格，所以，人的命运有时候真的是靠运气的！

“今天游泳的人不多，顾总，我们来个比赛怎么样？”陆航瞅着刚热完身的顾森。

顾森一脸的不屑，心想这小子不知道又憋什么坏呢。

“这会我让着您，输了您每个周末都来陪我游两圈就行，要是赢了，您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我办的到。”陆航洋洋得意地看着顾森。

“行，你就是一个坏人！我就是专门给你这个坏人准备的一个好人。”

“顾总总是把人往坏了想，把自己又太往好了想，这可不利于团结啊！这样，这回怎么比您说了算！”陆航笑着调侃。

“好，400米，自由泳！我们速战速决！”

顾森找了一个救生员帮忙做裁判，哨一响，“预备——开始”，两人就跳进了奔腾的泳池，像两条热带鱼快速地穿梭。

顾森比较擅长自由泳，速度快，由于自己平时经常做力量训练，可以很好的借助双臂的力量优势来划行。

陆航的身体呈俯卧状，划水时手臂和肩膀配合的很好，出水动作连贯，宛如水中蛟龙一般，完全不输顾森。

陆航洋洋得意，志在必得，一心觉得的稳赢，毕竟他可是代表学校参加过比赛的人，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农村来的大叔。

人的自以为是总是无时不刻的存在，人的感觉也是无时不刻地在犯错，顾森已经赶了上来，速度很均匀，又一点一点把陆航甩到了后头，出乎意料的结果，顾森赢了！

“哥，你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藏的真够深的啊！”齐铭冒着酸气说。 

“呵呵，想跟我这下套讨便宜，你小子还是回家好好再修炼几年吧。”顾森大笑起来。

陆航最近遇到一个桃花劫，被一个女生给缠上了，由于是妈妈的同事给介绍的，也不好把话说的太绝，这不女孩约了自己下周周末游泳，正愁怎么应付呢。

本想拉着顾森一起来，一方面不至于气氛太尴尬，一方面也让女孩意识到自己并无意想和她约会。

“哥，普度一下众生吧！我需要你！”

“愿赌服输吧！我普度不了你！” 顾森其实早已猜到八九分，但是对这种男女之间的事，实在觉得无趣。

从游泳馆出来后，顾森就回家了，一进家门就迎面扑来一股熟悉的饭菜香飘，柯蓝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呃，这就是日日夜夜最普通的一个日子，生活的平淡已经让顾森尝不出生活的酸甜苦辣。

没有争吵，没有激情，没有任何的波澜，平淡啊，平淡的实在让人不知足，平淡的总想去撩动一下别的什么，来打破这种宁静。

“老顾，今天有人来家里放下东西就走，我拦也拦不住的。”柯蓝指着那些东西说。

“哦，我知道这事，这是我们单位下面一个部门的老人，一直想让他女儿来单位实习，人老了快退休了，为子女谋点前程都能理解，东西先放着吧。”单位的事顾森从来都不隐瞒柯蓝，否则两个人就真的没什么可以讨论的话题了。

平淡，不好吗？

平淡才是生活的常态。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浪费。这是哪个王八蛋说的？

平淡，代表你现在健康平安:；平淡，代表你的家人健康平安；

人，为什么就不懂得珍惜这种平淡呢！

但是顾森，总觉得生活缺了点什么？总是不自觉地在寻找什么填补这种缺憾，到底缺什么？

有房有车，事业如日中天，老婆贤惠耐看，相夫教子，孩子优秀，顾森也没想明白，大概是是人性贪婪不知足吧。

肯定是，但是到底哪里不知足？到底还想要什么？顾森陷入了沉思。

第二章

今天是周一，吃过早饭，顾森照常来到了单位。

“咚咚咚”

“请进！”

“您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我叫杨清柠！”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出现在了顾森办公室。

“你是老杨的闺女？”顾森抬头问。

“是的，我爸说让我过来找您，老人家为我着想怕我毕业后没地方要，所以先让我来咱们单位实习积累一点经验。”女孩很自信地说。

“你学的什么专业？”

“我本科是从中文系毕业的，现在在读研三，学的对外汉语！”

顾森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姑娘，说到  “单位最近要重新制作宣传册，你先写一篇关于单位的成长介绍给我。”

“好的，我保证完成任务！”

“那你先忙去吧！”顾森低头忙起了工作。

杨清柠，今年26岁，名校研究生，性格活泼，思想开放，喜欢任何新生事物，不喜欢循规蹈矩，骨子里有着一种开拓创新的精神。

这份实习工作，是爸爸非要给她找的，长辈们那套思想，你是永远都无法说服的，在他们的价值观里，永远都是国家单位，事业单位，才是铁饭碗，一辈子有国家管社保，管福利，管薪水，最后还要管退休。

尤其是女孩子，安安稳稳能在这样一个体面的国家单位工作，父母脸上也是很有光的。

但是，清柠不这样想，她思想独立，对生活充满热情，她觉得人一定不能一成不变，像他爸妈那样一辈子，她觉得那样的人生没有价值，她还年轻，她还有大把的想法没有去尝试，她要迎接这个时代的每一个风口！

“清柠，怎么有空回家？学校不忙吗？”陆航在楼下看见了清柠。

“陆航哥，今天我第一天实习！”清柠微微一笑。

“在哪里实习？”

“我爸单位啊，这不刚去领导就给派了任务。”

“下午下班后，把时间空出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陆航走到了跟前。

“不去，我学校还有事呢。”清柠笑着一口回绝。

陆航和清柠从小住在一个弄堂里，算得上青梅竹马，只不过陆航上小学的时候，清柠还在上幼儿园。

但是，清柠和他这个陆航哥哥从小关系就特别好，陆航就像呵护亲妹妹那样护着她长大。

孩童时的情感总是伴随着成长一点一点地变化，不知从何时开始，陆航早已经喜欢上了这个青涩的小妹妹，只不过清柠不懂罢了！

“拜拜，陆航哥！”清柠飞快地跑回了自己家。

陆航看着远去的清柠，心想，青梅竹马有什么好的？如果不是这层莫名的兄妹关系，自己早就表白了吧。

陆航，复旦大学本科毕业，当年还差点去了美利坚留学，那个时候陆航刚走出校门很想出去见见世界，于是跟家人商量再三决定去美国留学，但是自己在美国待了半年后，发现发达国家的世界和自己想象中相去甚远，不仅如此，简直是倒胃口！

所谓发达，在普通人眼里，不就是他们有更好的福利吗，无非就是他们不用工作，不用努力，光靠低保都比我们国家的好多农民过的好，然后只要有正式美国身份，就可以获得最好的免费医疗，而那些贵族们似乎也显得比国人高尚很多，成天呼吁着保护大自然，保护野生动物，是的，太多人都羡慕米国人的生活，似乎每个人都无忧无虑，悠闲自在。

可是这一切，在路航眼里就是狗屎。

不努力的人可以通过获得低保依然过的不错，而想靠努力获得财富，获得成功，在美国又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因为你一旦变得有钱，就会有很多的税务盯上你，抢走你一多半的奋斗成果，这TM不是鼓励偷懒，打击奋斗吗？

怪不得美国人都喜欢活在当下，醉生梦死，一有时间就去世界旅行呢。

这种社会，在陆航眼里就是腐烂不堪，就是一种制度的盛极而衰，就拿当地的审美价值观来说，陆航都觉得极其变态，竟然到现在大部分美国人还在喜欢肌肉男，于是到处都是亮着二头肌三头肌的美国大汉，这不是弱智是什么？

你说你崇尚的不是智慧，不是才华，而是流于外表的蠢货，这样的国家还有什么希望？

看到这一切，陆航果断直接退学，回国了。

回来后，自然少不了爹妈好一顿数落，终于在爸妈的压力下，去了一家外企做了一年管培生，后来又继续干了一年，干到了技术负责。

但是，陆航实在觉得无聊，一度觉得上班这种事，真是不适合自己。可是刚毕业，总要挣钱养活自己吧，总不能伸手跟家里要钱吧，楞违背着心愿坚持了两年后果断辞职了，辞职后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人生一度陷入了困惑，没有目标，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整个人颓废掉了。

后来，还是在一次朋友的酒会上，陆航偶然认识了顾森，顾森是国家部门要职人员，对国家的政策多少还是了解的更透彻一些，随意地点拨了几句，竟然给了陆航极大的启发，点燃了他人生的火把。

从此，陆航就开始混迹于各类股票，基金，房产投资圈中，活跃于各大论坛，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投资人，并且赚足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清柠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了，陆航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这种兄妹的感情变成了男女之间的感情，虽然，过去他也谈过女朋友，但是都是不咸不淡的，自己也不怎么走心，最后也都莫名其妙被分手了。

而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如此小心呵护的一段情感，每次碰上清柠自己都格外的兴奋，而且总是不自觉地盯着对方，然后就走神了。

可是，现在这一切清柠知道吗？

清柠走进家门，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正等着爷俩吃饭呢。

“妈，爸呢？”

“出去给你买你最爱吃的糖三角去了。”妈妈笑着说。

每每此时此刻，清柠总是特别感动。

“妈，我能投胎到你们家，真是幸运！”清柠快乐地抱住妈妈。

“妈妈有你有这样的好女儿，也是妈妈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有句话说，人这一生都是在治愈原生家庭带来的痛。但是，这点在清柠身上真的是例外，她从小生长在充满温暖和爱的环境中，内心阳光，性格乐观，既有90后这一代人的独特个性——自由，不拘一格，创新，又没有这一代人任性，自私的一面，清柠成长的非常好。

这一点，陆航是完全看在眼里的，他清楚地知道，以他这么多年社会经验，看人的老道，清柠是一个好女孩，起码现在很好。

第三章

清柠下午回到了学校，宿舍只有曲阳阳一个人在看电脑。

“你还灾准备研究课题，选的怎么样了？”  清柠关心地问道。

“呃～，头昏脑胀的。”曲阳阳一脸疲惫，无精打采地说。

“咱们人文社科类，不如理工科选择方向多，新闻，媒体，翻译，在不就商科类，但是确实也要考虑好了。”

曲阳阳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彻底瘫床上了。

“不知道我一年前为啥突然想去英国读博？”

清柠看着明显心气不足的曲阳阳，想起一年前宿舍四个人讨论各自未来的场景。

那个时候，曲阳阳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出国留学早已被家人安排好了，自己也不着急工作，就想着出去看看也挺好的，于是开始了一年的留学准备，这期间还考过了雅思。

说起英国留学，可不光是本人具有一定的才学就能去的，更主要的是家庭的财力。

因为申请英国奖学金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一个学校最多也就十几个全额奖名额，而留给社科类的就更少了，博士三四年，起码两百万人民币，这里能选择的起英国读书的人可都是不差钱的主！

很明显，曲阳阳烦恼的不是钱。

“既然都准备了快一年了，你可要一鼓作气，不要再而竭三而衰啊。走，出去溜达溜达，换换脑子，再考虑这些专业和学校的事。”清柠把曲阳阳从床上拉起来，一起去了学生会。

中文系学生会，正在忙碌地准备毕业欢送晚会。

“你们怎么有空过来啊？快来帮忙！”肖丽招呼着。

“我说宿舍人都去哪了，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啊。” 清柠看见宿舍其他两姐妹。

“肖丽是研究生学生会管宣传的，田七，你干嘛呢？”曲阳阳逗笑“该不会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说着瞅着田七旁边的刘海笑作一团。

“曲阳阳，你这只臭绵羊，让你胡说八道！”说着打闹成一团。

刚才那些颓废劲一下子全忘了。

刘海是学生会主席，田七暗恋刘海已经第三年了，马上要毕业了，大家马上也要各奔前程了，田七心里着急啊，要不要表白？到底要不要跟眼前这个大男孩表白？

表白这种事，尤其是女生先张嘴，如果对方对自己也有那层意思，表白就是捅破一层窗户纸的事，如果对方对自己毫无感觉，也许捅的就是一块木板，如果连朋友都做不成了，那捅的就是一块铁板烧，不但没面子还伤人。

田七想，表白这事，一定要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一切都得选的恰如其分才行。

其实，宿舍姐妹们都知道田七那点心思，无数次劝说赶紧地，大概田七是太在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印象了，总是处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状态，但就是永远差最后的那点勇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越是谨慎表白，说明不是越不自信就是越在乎对方，总之，儿戏般的轻松表白，往往一开始的感情也没到那份上，就算最后修成正果，原因也不在于开始。

田七这回肯定是动了真心喜欢她的这位白马王子的，可惜，刘海似乎一直表现的很客气，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还是假装不知道。

夜幕降临，宿舍楼的窗户一盏一盏的灯都亮起来了，学生们也三三两两的开始往回走了。

“清柠!”

清柠转身，陆航来到了她们宿舍门口。

“路航哥，这么晚，有事啊？”

“白天我不是说了，下午来找你，带你去个地方！”

“呵，我还以为你逗我呢，说吧，去哪里啊？”清柠快乐地笑着。

“去了就知道了，”说着，拉着清柠的手，走出了校门。

陆航一路开着车，车里放着赵海洋的夜色钢琴曲，清柠低头玩着手机，完全不在乎陆航带她去哪里，两人实在太熟悉了，对于清柠来说，陆航甚至比自己老爸还亲密，想想这么多年，每次遇到问题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她的陆航哥，而她这位守护神也几乎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清柠对这个男人的信任，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清柠正走神，车停了。

陆航打开车门，清柠一看，这不是外滩吗？

陆航把清柠拉到了江边，江中游轮灯光闪烁，鸣笛声不断，好美的夜色。

“真凉快！”清柠被一阵凉风吹过，头发被拨的凌乱。

“确实，我好久没来外滩了，要不是你今天带我过来，我都快忘记这座城市最美的夜晚了。”

这时，天空亮起了五彩斑斓的烟火，一朵一朵蘑菇，一只一只水母，挂在天空，瞬间绽放，又即刻消失，映射在整个江面，美丽极了。

清柠惊讶的合不拢嘴。

“清柠，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过来坐这里，看天上的星星，月亮，还有等待流星划过。”陆航安静地走过来，说，“你看，现在外滩到处都是人，好多人都来到了这座城市，挤的都没有我们俩独处的空间了。”

清柠从头到尾都笑着，不语。

陆航看着眼前楚楚这个动人的女孩，一种无以言表的复杂心情，陆航内心万分凌乱。。。

第四章

清柠回到学校已经很晚，回想外滩的这一夜是真的美，令人陶醉。

曲阳阳瞅着清柠坏笑，“咦~，这么开心呢，和哪个男人野去了？哈哈哈~”说着自己先笑的咯咯的。

清柠笑着，打开了电脑开始准备她的实习任务，不去理会曲阳阳。

肖丽一边敷面膜，一边感叹“你们说，咱们宿舍四个人，马上要彻底告别学生这个身份了，却只有我这棵铁树开了花，你们三个怎么回事？”

田七立马反驳道“没有男朋友怎么了，你们看吧，这一毕业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失恋呢，啧啧啧，还不如一个人多自在，没有任何牵绊。”

管阳阳也附和，“我赞同，谈恋爱看着都麻烦，如果不能最终修成正果，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没准还错过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真命天子。”

“错，大错特错！你们这种观点都是被淘汰落伍的，都是父母那辈的毒教育，谁告诉你们做一件事都要有结果，难道你们以为结婚之前不需要有实战经验的吗？你不谈恋爱，你怎么知道你真正喜欢什么样的人，能适应什么性格的人，又有哪些性格特征是你无法忍受的？这都需要实践而知，光看着 猪跑，永远不吃猪肉，这辈子也甭想真正了解猪！”肖丽觉得这方面，它的这些姐妹们实在是不开窍 啊！

肖丽，出生在一个北方的小城市，因为从小就一副美人坯子，从小到大都是自带光环，总是一副傲娇的状态，把周围的好多男生都迷的五迷三道的，经常书桌抽屉里都是被塞的满满的各种零食，还有很多书信和纸条。

这种光环下成长起来的肖丽，自然眼光高的很，无论什么，都要最好的，所以当初考大学，肖丽一定要去最繁华，最发达，最小资的城市，幻想着走在喧嚣的城市里，喝着最正宗的摩卡，再邂逅一位成功男士，这就是肖丽一直以来梦想的画面。

所以，小地方的那些男孩，无论多么优秀，在肖丽眼里都不值得一提，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肖丽现在有男朋友，但是在上大学之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看不上。

“姐妹们，学校不谈恋爱，出了校门可就只能相亲了，虽说相亲效率高，可以有的放矢，但是时间也宝贵啊，一寸光阴一寸金，对于女人来说，年龄可是最大的筹码，是会随着时间贬值的，越往后越掉价，所以赶紧的，该练手的要练起来啊。”肖丽苦口婆心地说。

大伙楞了神，竟然没有人插嘴反驳，一边觉得肖丽说的有道理，一边又觉得这思想这手法太毒辣，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清柠边查资料边听着她们讨论，笑着说：“缘，妙不可言！有时候一切都是缘分呢。”

“那也得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都像我们田大小姐这么矜持，不但黄花菜凉了，酸菜饺子也凉透了。”

田七自我安慰道，“暗恋其实也挺美的，可能真的在一起后反而没有这种美好吧，我已经决定放弃刘海了，我妈想让我毕业回老家那边工作。”

肖丽摇摇头，无奈地叹息。她不明白，难道还有比上海这座城市更撩人的地方吗？回老家，老家有东方明珠吗？老家有那么多成功人士吗？老家有华丽的西餐厅吗？反正自己已经在老家那口井生活了18年了，真的是够够的了，就是八匹马也绝对无法把我从这座城市拉走。

但是，田七却只是因为大人一句话就决定放弃一切回去，只能说人和人的想法真是差距的很，肖丽看着田七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最终什么话都没挤出来。

“那你也没必要一毕业就回去啊，好歹在上海尝试生活一年再考虑也不迟啊，说实话，我们现在的年纪已经不小，每一步的选择都是人生的重大转折，一定要三思而后行！”看得出来，清柠是很想让田七留在上海的，不光是因为感情因素，也是理性地为田七的未来着想，无论从哪个角度讲，留在一线城市都是好的。

曲阳阳已经睡着了，这家伙白天还在郁闷的大吐苦水，现在已然看不出有任何烦恼，竟然这么热闹的环境都能睡的这么香。

清柠也关了电脑，准备洗漱睡觉，寝室立马变得异常安静，大伙都怀揣着各自的心思进入梦乡了。。。

第二天一早，清柠早早起床准备下楼晨跑，从窗户上看见宿舍楼下早早就有个男生一直站着，“肖丽，肖丽，快起床了！张进东在楼下等你呢！”

肖丽睁开朦胧的眼，“他可起的真早！”说着也爬起来，洗漱，化妆，又换了一身运动服，运动鞋，着装整齐，就飞快地跑到楼下了，两人手挽着手，也不知道这是准备去哪里约会？

清柠吃过早饭，今天一天都准备泡图书馆，打算一鼓作气完成实习单位给派的任务，这要宣传一个单位，其实只要把领导给的单位背景资料啃透起码就能交差，但是清柠想，第一次任务是不是要做的出彩一点比较好，起码不给爸爸丢脸啊，虽然她无心留在爸爸的单位。

于是，清柠先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让老爸大概口述了这些年他眼中的这个单位是什么样的，以及这些年发生过的大事，清柠根据自己的理解，还有查阅的资料，决定用最通俗易懂的风格来写这个宣传材料，摈弃那些华丽辞藻，清柠觉得，现在人写东西要么写的非常专业深刻，让人望而却步，让别人都以为自己知识浅薄；要么写的华而不实，文采飞扬，成语连篇，乍一看，都够唬人的，唬的就是那些不懂装懂的人，就像皇帝的新衣，谁敢说自己没看懂？

肖丽和张进东原来是去远郊区爬山去了，就这两人，也是够无聊的，张进东虽说也是上海本地人，但是性格死板，宿舍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一对，觉得现在别看肖丽还能稍微在乎对方，日后还能不能hold住肖丽，还真要两说了。

“肖丽，过段时间我们彻底一毕业，你来我家见见我爸妈好不好？”两人刚爬上一座山，累的坐在山顶上，气喘吁吁地瘫地上。

“到时候再说吧，我不喜欢见家长。”肖丽其实是打定主意不会见的，虽然她自身聪明，漂亮，能干，但是毕竟是个外地来的小家小户的女孩，肖丽心里明白，上海老一辈都瞧不起她们这些外来户，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张进东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肖丽不想去，自己说什么也没用。

清柠在图书馆待了整整一天，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回到宿舍，正巧曲阳阳在看英国大学官网，全是英文，清柠问道“你现在英语水平看这些感觉如何？”

“so  easy！”曲阳阳轻松地说。

清柠突然想到一个点子，可以再来一篇全英文的介绍，“阳阳，你能帮我翻译一下我今天写的这几页东西吗？”

“我看看啊”曲阳阳一遍说着，一遍翻看着这些文字，“我觉得问题不大，你多会要？”

“太好了，阳阳，你可真厉害，看你时间吧，这周弄出来就行。”清柠在英语这方面对曲阳阳是百分百有信心的。

“你科研课题有眉目没？”

“主要我不太了解哪个课题比较有前景，然后哪个方向将来回国比较受欢迎？”

清柠看着曲阳阳，也想帮助她解决这个困惑，可惜自己也不太通晓，或者她可以带着曲阳阳去问问她的陆航哥，嗯，对，怎么把他给漏了？

“阳阳，明天我带你见个人，说不定你一下就有眉目了呢！”清柠拍着曲阳阳的肩膀，好像有十足的把握，阳阳一脸好奇，也懒得问了。

第五章

清柠一早给陆航去了个电话，谈及曲阳阳这事，陆航二话没说就答应见面具体谈谈。

曲阳阳得知要见的人是陆航，也挺高兴，大学这几年由于青柠的关系，他们之间也算熟络，自然说话不用太拘谨，于是一早就在外滩提前预定了一家高档餐厅，准备好好款待她的这两位恩师。

下午七点多，两人按时到了餐厅，享受着外滩的夜色美景，小资味浓浓，等着陆航驾到。

“青柠，陆航有没有女朋友呢？”曲阳阳问道。

“不清楚，我从来没有跟他打听过这事，不过阿姨倒是总让他见女孩子呢。”

“你没考虑过他吗？”曲阳阳追问。

“没有，我们太熟悉了。”青柠笑着说。

“我这么优秀，还用得着考虑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陆航就已经站在青柠的后面了。

服务员走过来，曲阳阳把菜单递给了陆航，慷慨地说  “来，随便点，今天让恩师吃好了，才能给我指点迷津啊！”

“那当然，我的咨询费是很贵的。”陆航说着毫不客气开始点餐。

“你的事情青柠大概都跟我讲了一遍，我现在要问的是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换句话说，你的目标是什么？”陆航直入主题，不带任何修饰寒暄，非常干脆的问道。

“你家庭算上海中产，虽然不是家里的独苗，也不是家里的香火继承人，但是如果顺着你爹妈给你铺好的路线走下去，这辈子肯定过的也不差，但是想更好也不可能，一切看你的欲望了。”陆航说话虽然犀利，但是总能击中要害。

“我自然不愿意靠着父母过此一生，我也懂得就算父母这辈子给我足够的物质，那也只能是物质上富裕一些而已，其他的什么都给不了，我可不想做一个饭桶白痴，这辈子败光老一辈辛苦赚来的财富，将来我的孩子又变回最普通的人。苍天呢，我没那么自私！”曲阳阳自我感慨道。

“你还算领的清楚，不傻，孺子可教！那我劝你干脆放弃去英国留学这事！”

陆航坚定的口气，让青柠和曲阳阳惊讶的，两人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陆航看着这两人惊讶的表情，心中却也能理解三分，毕竟人生的所有三观，生活经验，对世界的认知都是在父母，老师，学校的熏陶下形成，自此过往的人生重大决策，比如填报志愿，选择未来的专业，是否考研，出国，习惯性的征求家长、老师的意见，其实他们没有意识到，父母也只是普通人，老师也只是普通人，他们能看到的世界，也就是他们认知范围内的局限，并不比你大所多少。

甚至可以说，你是普通人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最亲近的人，本来就是普通人。

而这个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这个社会有用的现实规则，学校里是不教的，普通父母又教不了。

曲阳阳算是一点就通，悟性很高的女孩了，这也可能得益于自己的父母本身就算那个年龄中混的相对好的一类，带着些许成功的人生经验，自然从小潜移默化，形成了很多自己的主见。

“看的出，你我迟早是一类人，只不过你现在还不清楚你自己，也不清楚这个世界，你看到的都是你这二十多年从你周边的人身上，从书本上，从电视剧里以为的世界，你迟早得是一个特别爱钱的主！既然你注定未来是一个浑身散发铜臭气的人，还读什么博士？还要去一些没落的贵族国家，难道你以为你在外面浪费三四年真的会搞学术一生？别逗了，曲阳阳！英国读博士是一件枯燥到要死的事情，很多人为了能够坚持下来，不得不找一个男朋友一起扛那些发霉无聊的日子，所以到时候你能不能坚持下都是问题，尤其当你知道你研究的那些东西都是垃圾，不能变现，你将痛苦悔恨你浪费的时间。”陆航毫不客气地甩出了一大片理论。

“呃~~，这些话，还是我人生头一次听说，而且我第一次被人说我是个爱财的主，你确定你说的一定是我吗？”曲阳阳瞪着双眼，张大嘴巴，一脸疑惑，感觉信息量太大，完全消化不了陆航如此犀利的观点。

“可是，阳阳已经为此准备了一年，雅思都考过了，再说她父母肯定不同意她临时改主意的。这事要慎重！”青柠提醒陆航。

“其实我理解你的父母，他们打拼到现在的财富是非常不容易，吃尽了人生的各种苦头，也承担了无数的风险才有一点今天的成就，所以，他们希望你：保守求稳，与人为善，过此一生。问题的关键是，你愿意吗?"

“那陆航哥，我问你，假如你将来有了孩子，你希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曲阳阳问到了点上了。

“人各有志，我当然希望他比他爹强，长江后浪推前浪！把那些优秀的品质和成功的人生经验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我可不希望富不过三代，被不争气的后辈都给我挥霍干净了。”

“陆航哥，我可是要好好想想你今天的话，简直彻底毁了我一直树立的三观啊！“曲阳阳此时此刻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青柠听着两人这一席话，若有所思，说道：“有句话说，成长就是当你突然意识到你的父母是普通人，自己是个普通人，以后自己的娃也是个普通人的时候。”

“你说的这不是什么成长，这只是放弃成长，传递平庸。成长就是哪怕认识到自己的平凡，哪怕千百万人阻挡，也不放弃自我，也要斩断平庸的链条。”陆航坚定地说着。

继续道：“人活一口气，我生来一贫如洗，决不能死时依然穷困潦倒！”

青柠和曲阳阳静静地听着陆航教导，两人都若有所思，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服。

曲阳阳本来今天准备了一大堆专业方面的问题要问陆航，比如对外汉语可以对口的研究课题哪个方向将来比较好出论文，好毕业,结果一个问题都没问出来，听了陆航一席话，到最后，似乎压根也就没有再问的必要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陆航送两人回到了学校，曲阳阳回到宿舍还在想着陆航那些洗涮三观的话语，然后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奋斗B?

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段子：

奋斗，就是走自己的路，有目标有方向，不断变换模式，成就越来越高，走到哪里都是路；

奋斗B 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自己确定的方向目标，人云亦云，盲目听从，虽然也在走自己的路，但是让别人无路可走，最后自己也无路可走。

想到这里，曲阳阳开始对自己的过往开始反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