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第一章 北方有佳人
她嫁给他的那天,天边有鸿雁南飞的景象,嘴巧的丫头云梦道:“小姐,是鸿雁南飞的好兆头啊。”她抿嘴一笑,面前镜子里映照出男子的身影。回过头去,如果说这也算是亲人的话,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不好看吗?”她笑道。
“很好看,倾城。”她微微怔住,似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叫她那个永远被尘封的名字。
他笑意更浓,“今天嫁给他的我希望是卫倾城,而不是唐晚枫。永远不会是。”
她站起身,红色的嫁衣映衬朝阳,花纹是成双的锦鸡图案,寓意夫妻和睦美好。裙佩叮当,头上的珐琅步摇玲珑作响。“怎么,你后悔走这一步棋了?”女子屏退丫鬟,下一秒细长的手指已经轻抚上男子的下巴。凤仙花染过的指甲如火般艳丽。
男子别开头去,如墨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情绪,随即恢复了淡漠。
“每一步,我都深思熟虑过多次。何谈后悔?”
“我最厌恶你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唐少寒,你说,这世上什么东西会让你惊惶?”女子莞尔一笑。
沉默良久,他说道:“你会觉得遗憾吗?我没带给你属于公主应有的婚礼。”
她踱步到窗前,“公主的婚礼是什么样子,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此刻你觉得后悔,我便可以不嫁他;可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也会应了你。”
“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何故作此言。”
“他是卫倾城的竹马郎君,可我现在是唐晚枫,是你说——”女子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男子,这样的时间如同漏壶中的水,滴答滴答,一刻不停地流逝。
“不必说了,再说下去,恐误了时辰。”
云梦一言不发地进来,继续为唐晚枫做最后的装扮。“小姐,有些话云梦不该说。可是我——”
她心里莫名其妙来了些怒气,为这些讲话吞吞吐吐的人。“说吧,过了今日,就只剩你我相依为命了。我知道,你的心都扑在公子身上,可我只求你今后能对我坦诚相待。”
云梦惶恐跪下,急道:“我从小跟着奶奶来到唐府,看着唐府兴衰。自小姐那一年来了,便一直服侍小姐,对小姐亦是衷心不二。只是小姐,我只想告诉您,公子定然有公子的难处,只求小姐别错怪了公子啊!”一面说着,云梦心中震动,几乎要落下泪来。
唐晚枫伸手扶了她一把,温柔道:“起来说话。云梦我也是知道你的心,公子必然也知道。我并非唐家的人,来唐家的时间不长,心里也总是不安,想你们亦会觉得我怎的就能姓了唐。你刚才说公子有难处,我却是不知了,你可能说与我听听?”
“我不知道,”云梦低着头嗫嚅,“只是我平日里瞧着小姐和公子的模样,我想公子这么做定然有难处……”她抬头看了唐晚枫一眼,又深深低下头去。
那边唐晚枫却不住陷入自己的思考。既然唐少寒有难处,且这难处是云梦可能知道,那是否说明唐少寒还是不信任她?罢了,当初因利而聚,如今她怎能忘却不该忘却的曾经?!
直到盖上喜帕之时,唐晚枫都再不曾看到他的身影,窗外是仆人们有条不紊地准备这送亲队伍,影影幢幢;窗内云梦奶奶作为府中女性长者为她梳头发。
唐晚枫暗自感叹她还不知道这婚姻的终点,可是她自己知道。心中不免酸涩,生出的离愁别绪仿佛是真的嫁作他人妇一般,连忙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做好应该做的事情。虽然不才,但是女子之德总还是懂的。您也要照顾好自己。”老太太颤颤巍巍地点点头,示意把喜帕盖好。
出了门,沿着早就铺好的红色地毯至廊下,唐晚枫坐上了花轿。
回想起过往种种,她的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忘了他,唐晚枫。忘了他,卫倾城。”她喃喃自语,“他只是唐家公子,你们还有大业要完成。”
夕阳在远山后隐去了最后的余晖,一城的距离却走了许久。似是进了王府大门,又似是有蝉鸣的声音,青草池塘?唐晚枫在轿子里随着晃动猜想。
突然礼乐声中止,四周归为一片寂静。“怎的在这就放下花轿了?”云梦嚷道。
“靖王府管家许鹤问姑娘的好,这里面便是给世子妃居住的饮绿轩。里面青苔石子路滑,花轿恐是进不去的。”
“进不去?”像云梦这般平日里最为天真的小姑娘竟发出了一声冷哼,唐晚枫听着不由一笑,默不作声,只由得云梦争辩。“那难道要世子妃自己走进去吗?这恐是不合规矩吧!那为何要安排世子妃住这等偏僻之所?”
云梦只环顾四周,想来世子并不在,便说道:“若不是世子殿下已有了红颜知己?”她又瞧看一番,生怕突然出现个娇媚的女子。
唐晚枫连忙低喝:“莫要口不择言!”
与此同时,有一男子声音划破了寂静。“红颜知己暂不得,只是因外面交际应酬许多,便进来得晚了,还请姑娘多担待吧。”
是他!不由心中一颤,一别数年,当时沉稳的少年,如今声音越发冷静,低沉却不喑哑。孟璟煜,好久不见。
他接着说:“这饮绿轩乃是王府中最好的内园,清幽舒适,且离得书房不远,往来方便,便做主安排的。只是却不曾考虑到石子路的问题,当真疏忽。”话及此已带了笑意。“不如,我抱你进去如何?”这最后一句已是对她说的了。恍惚间,不曾反应过来,脸颊上微微发热,这三分戏谑让她竟不知回应。
转眼间,一个玄衣男子探身进去,一把抱起了她。
耳边有蝉鸣蛙声,并不吵嚷;似是晚风轻抚树叶,传来飒飒之音;风带来的是过去的味道,那么熟悉,那是与唐晚枫无关的回忆。
那时她还是卫国长公主卫倾城。而他还是邻国派来的她弟弟的伴读公子。
“公主,瞧,我从那边捉来的促织。”
“我说了,无人的时候不要叫我公主!这些男孩子的玩意儿,你却偏要拿给我。若让母后知道,必然又要说我。”她一面埋怨,却一面接过那木头笼子。“这笼子雕的精巧,到让我有买椟还珠之意了。”
“我辛苦捉来蟋蟀给你解闷,你却看上这笼子,真是有眼……”他故意停顿,她白他一眼“怎的不说了?”
“怕公主生气啊。公主若是生气,岂不是天下倾覆。”她笑着推了他一下,“说的我这般刁蛮任性!”
再回过神来,他已抱她进了门,轻柔放下,自己坐在她旁边。仆人慢慢进入,按照婚礼习俗祝酒撒帐。最后,终于由他亲手揭开了她头上的喜帕。
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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