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尼山的时候，遇到了一场大雾。

从曲阜出来，这场雾就形影相随。玻璃上蒙了厚厚的水雾，让人的视线不得不从窗外收回，更集中于车里那一张张憨厚的面孔上。对啊，那些人儿也该属于沧桑古城的一部分，流转于眉间与言语的风情，似乎也更具有欣赏价值，值得细细去品味。

一路向南，行走在山野中。如同鱼儿一头扎进水里，车子腾云驾雾中走了一个多小时。抵达尼山，太阳终于挂上山头，将大家从水里捞了出来。整个世界湿漉漉的，却也显得清新爽快。如此景象，似乎契合了那句“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

尼采说：“我的时间尚未来到，有些人要在死后诞生。”如果说曲阜城里的孔庙、孔府与孔林是代表着孔子精神生命的延续，那么“祷于尼丘而得孔子”的尼山，是孔子肉体生命的起点。一个孔子，两个生命。所以说，如果探访圣迹，没有来尼山，总感觉那是不够完整的。

可是在“一山一水一圣人”的行程单下，人们的脚步总是匆匆停留在曲阜城内，流连于府邸高墙之中。相比“三孔”的汹涌人潮，郊外的尼山，倒是显得格外冷清，鲜有异乡人的身影。这不，因为没有明确的汽车停站，我只能借助手机地图，还有及时询问当地乘客，司机才临时停车把我放到路边，这时候，距离尼山的山门已经错过了好一段距离。

大雾还没有完全退去，路旁的银杏满树金黄，树下的野草沾满了露水，在晨光中微微闪亮。远处是庄稼，在河畔，而河的那头，有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后面挨着几座不高的山头。这一切风景，就像是用素描笔简单勾勒出来的线条，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披着一层薄纱。

雾气让山林素色，而矮山、小河和树林也构建了尼山的简单。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鸡鸣，还有路边简陋房屋门前挂着贩卖“笨鸡、笨鸡蛋”的纸牌，甚至是椅子上坐着打扮朴素的老农，无不提醒你，这只是中国大地上极为普通的乡村。可是这里终究是“素王”的诞生之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刘禹锡的《陋室铭》用在这里，是如此的贴切。

尼山，夫子洞，因为诞下了华夏文明的圣人孔子而千古闻名，从某种意义而言，这里简单的风景，映射到历史的长河中，是一种厚重，是一种文化、文明的滥觞。

空山鸟语，晨光微微。一个人，与尼山在深秋的早晨相遇。

图文｜石海    地点｜山东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