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不懂;只是恰巧词句旋律时狭仄出租屋内唯一一张算上高尚的大理石长桌上摆了一杯廉价单软的塑料碗底还剩留半碗浠汤白粥,表层上仅有装饰滴渐的香油混合分散出一股奇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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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要忘了,那大概是好久以前;现在那条说说也早隐匿在“仅半年可见”的拦截线下,记忆模糊,我详细说却也总分不得个前因后果来。
《年少有为》。
歌名左侧配一张专辑封面:男人侧脸截一块直发光的空白方形。
他当时爱在空间分享歌,几乎从上至下滑全是歌与歌词。
我恰巧是完全相反的极端:不知音乐播放器为何物,更不谈提听歌与喜欢。对歌的仅有印象就是跨年春晚中一群人穿花花绿绿的衣裳在舞台上蹦跳。
所以我十分不懂。那些他们下方评论的谈侃,我也干瞪摸索键盘而无知没脑插不进一个字去。
有个当时极少对我善好的女生朋友,在看了我一股脑推送过去的那些信息后,化作絮条逻辑正常却对我依旧云里雾里的解释,我懵懵嘿笑着应附啄头,换取她长篇大论后一脸“没救了”的表情。
“你去听《年少有为》吧,一首歌,李荣浩的。”她冗冗返返最后落下一句最后我辨懂了,慎重存在心里。
晚上回到出租屋,吃饭写完作业后洗漱完毕躺在床板上抽腾出一些难得空时,耳边半吊垂挂着价值29块钱买手机送的塑料活塞耳机——我找我奶央来的,屏幕里虚拟的黑盘碟片“哧揾”转动。
我听不清,完全不知他在唱哼什么,只好死死盯筑滚动歌词,一句一顿跟耳朵的“噔噔嗡嗡”作比对,然后来不及把字样明晰的曲调记入脑海,又滑过下一句,中途时常按下暂停键,再松开。
可能是我天生就缺乏音乐细胞吧,除了哝咿根本辨认不出的歌词,曲调也令我眉头紧皱至头疼痛。在我脑海里,歌曲总在尾部或一些我意想不到的奇怪地方拐弯或中断,再空衔吉他与鼓自我表演后猝不及防接上人话,连到我神经伸滞整个脊背都一种难受的温栗感;即使这些段落过去,剩下的也只是精心无法起一丝波澜的没有必要于是不想再进行下去的麻怔无趣。
现在想来也觉得那时我真像一个感官与思维完全和正常人不是同一路络的诡怪小孩。
我想想还是没退出来,单纯重复着无趣,让那些音符由陌生变得悉识,终于不懈化作能与某人搭上聊题的点点悠旋。
“床板被我砸烂……”呆低凝视,双腿秋裤环成一个圈,圈内环下方蓝、白、红三色条纹床单,这东西再往下面就是“床板”。……不对,好像是“墙板”——视线瞬之挪移到床尾紧贴墙壁,浮现一个黑乎乎大空洞以及碎屑纷飞的可怖画面。
出租屋小,墙壁紧贴隔一手不到的距离就是厕所。我正凝呆得出神,小门“咔吱”扭动,母亲洗漱完身影一晃而忽现。
“时间不早,关灯睡觉了。”
她说着手指已经碰触到开关上欲按下。
“别……!”我眼睛几乎要跑到她那只手上,深知自己来不及动作,全显露于脸表焦急哀求的神色。
太过反常,平时我从未对她释放出这种神情——可能是这一点吧,幸运地让她讶意促使抓拖停下了手。
我还差一点……几遍、只还需几遍,就能够背唱下来了。
“再给我几分钟,就十分钟!不、就五分钟就好!五分钟!让我把歌听完,我保证!求求你了!”
她闻此方注瞥一眼我手上连接耳机线的手机,没再阻拦,转身后颇为怪奇的嘟哝几词我未听清。
结果当然是我成功完美将那些旋律刻印在心,时至今日分毫不减。这些有关功课是我一向擅长如与始携带的般。
而后的中途我被外界遭受巨大创击,简直一个从天而降的莫悲惨剧——当时是的。我被两张、三张、无数张锁蹩眉骨眼角嘴角的面孔迎放突击,宣誓一样悬空罄回遇到冷空气凝落成一盆冷水,将木棍般单立受处的我从头发尖浇了个透。那些密密麻麻的脸,怪兽吃人的因恶怒而生展的皱纹,和死寂一般低着头的沉默,只直直刺向我眼珠正中的瞳孔要穿透心脏底,要我本就撑撑欲坠的支腿更软颠倒,还要站着、还要立直。结判是剥夺我出现在这个“公堂”和他们面前的资格。
我几乎是捂脸哭着一路跑回家。
开电脑翻空间,抽扯滴沥多动症一样翻覆埋叉,附近有其他人家又不敢哭吼大声,闷噎吞压胸口键盘上几滴蛋花洒开一样的泪水。
在家呆着也好。
累了,嗓子哑了,不知是脱水还是失盐,双臂交叉拥埋的低垂的额头一股热热的蒸汽升围,像是绑裹了一个沉重沙袋。黑发也似乎好稀疏,笼囱不住热气往外窜散,熔岩滚烫间又觉着好冷。
怔寕望着近前窗外,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
播放器滚动循环的是,《年少有为》。
晚饭是我常点的虾仁粥。说是虾仁粥,其实就里面没几粒一眼个位数没有指头粗的小河虾。往往事先就把它们捞上来贪馋一气吃完,剩下浠糊白粥和搅顶上一摊香油一口口送入嘴巴。
大概因为心情不好,胃口比平日小,吃剩三分之一吃不下,留小半打散四流却混不进烫颗粒分明的香油和残粥塌余碗底。
耳边与此声淌“一碗热的粥 你怕我没够 都留一半带走”。
我想尝尝剩粥是什么味道,探撑着抗拒又挖了一勺;可惜眼泪不小心滴落碗底,晕开米粥的白浊。
好咸。
后来,我学会了沉默寡言。
季节已变迁又一个度,学校大课间刚好不知怎的选中了这首歌,那也是我第一次从外放音响中听到《年少有为》。
趁他们都在读书的间隙,我借口上厕所从后门溜出到顶楼露台,耳朵真真切实从扩音圈里传触抛杂清晰的音调,又随荡着风飘开很远,一直到视界边线无法飞出放暮光的尽头。身边也没有人,或者来去匆匆,急着赶回教室“间读”。
但是忽地思绪纷扬间,耳翼很敏锐捕捉到一句小声细语:“你看看她又来六楼听《年少有为》……”末尾附随意义不明的细碎啧啧声。
扭头,目见三人行相悖方向勾肩搭背身影渐远。他。话音来自他另一朋友。
之后我依旧天天来听歌,理所自然一次也没有再遇见他。
兜兜转转又相隔一个夏天。
偶然的一次谈天,疏而视线交织:“我现在不听李荣浩了。”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