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岁月,朝不如夕

——

                  ——所爱隔山河



又是一个冷晴天,阳光温柔,寒风凛冽,我们已许久未见。想念的距离仿佛有着两千公里,我也已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的别离。



图片发自简书App

说不清道不明,几十年如一日,你渐渐地踏遍了祖国的天南地北。寒冷的大连,湿热的福建,唯独让我庆幸的是,你也有几次停留在不远的地方,偶尔回家,我还能多见见你。可你也是无奈,你只是被迫于这一家的沉重压力,被迫搁置了大半生岁月去受苦受累。



我亲眼见到过你在劳作。一整天里循环往复无数次同样的动作,双腿支撑着你,一条胳膊在绝情冰凉的墙壁上挥舞着,如临摹泼墨画般,如微风拂过水面。稍后我竟不忍心再看下去,你咬牙切齿,你大汗淋漓,我想象不到那是怎样一种疲累,怎样痛苦。



我踱着步慢慢后退,悄悄伫立。曾几何时,我也这样仔细的看着你的背影,只不过那时你的脊梁还那么笔直坚硬,胳臂是强壮有力的,双手还未曾布满沟壑老茧。而且,脸上还会时常浮出几缕微笑。



早几年的我,丝毫不曾意会到这一点,叛逆得像匹野马,像只小鸟。不肯被束缚,也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的翅膀十分硬实了,已经足够飞向任何一个地方。

可我却没想到连方向都没有的我,又怎能到达远方。行走尚还需要借力的我,有何资格谈论飞翔。

夕阳迟暮,纵使光芒已经无比柔弱,但还是稍瞬即逝。就像那一棵老槐树,在春天里拼了命的绽放出几片绿叶,但临近秋天,绿叶黄了、枯了,一阵风又无情地将之拂下,非常干净利落。



然而,时间就是这样,它从不顾及任何人的任何感受,自私自利。

我想象不到你在我这个年纪时,过着怎样的生活,内心是怎样一片苍茫。我更想象不到,从第一年就疲惫不堪的你,如何支撑了这近三十年的折磨。如今的我,安逸又快活,如今的你,还在做着一样的劳作。我感觉我就像那风,而你是那棵老槐树,我摘下你一片又一片绿叶,却不曾说过一句对不起。

从小到大,好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就甚至于连你的样子,我都不敢描绘得那么肯定。记忆中,见到的最多的就是你忧心忡忡的模样,独自一人坐在一旁,沉默着。



你本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却始终被忧伤遮掩着;你本有一副英俊的面庞,如今却已满是沧桑;你本有如山一般伟岸的背影,如今却显得有几分佝偻。你本应能在忙碌中偷得半日闲,与日俱增的负担却令你一刻也不敢懈怠。

忘了何时曾无意间看到的一首诗:

    发白如雪,那是岁月沧桑洒下的鲜花,
    弯躯是弓,那是时间老人积蓄的能量,
    手如槁木,那是神农赐予不断收获的硕果,
    睛若黄珠,那是上苍赐予五彩缤纷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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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读过一篇又一篇诸如此类的诗文,我听过一首又一首感入肺腑的歌,我动过一次又一次的真切深沉的情,却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而已。



我大概快忘了你的笑是什么样,我还能清楚的记得你曾训斥过我的话,并非积怨却是感激。身处叛逆期的我干过不少的傻事荒唐事,也对你有过不少的冷言恶语,可你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包容我。我明白,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依靠着你,迟早要一个人去逆着风行走、去奔跑。而你也曾说过:自己的未来只能靠自己,所有人都会老去。



可如今的我,羽翼还未丰满,却已经看到你的苍老。也许,几年后我也会扮演着你的角色,终能体会到那么多年来,你不曾言明独自承受的苦楚。可是,时光如果能够慢一些多好啊,我还来得及去好好努力,你来得及多几次休息。

每当这边天气骤然变化,我都想问问你那边是怎样,最近还好吗?可有些话本就是难以启齿,能做不能说。我担心你太过节约,不舍得为了自己;我想劝你多注意身体,不要为了钱太拼命;我想……我想让你不那么累!



其实,挺羡慕又敬佩那些有能力的子女,能够彻彻底底的自给自足,不做任何人的负累。当一切无法改变的还在继续,当一切正在改变的还来得及,我想代替你承受苦累,还你半生休憩。岁月下的你,为我们遮挡了几十年的风和雨,如今风雨渐缓,日月渐明,就请你善待自己,等我带你看遍"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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