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街裁缝店

有一条裤子拉链出了问题,想去换个拉链。

在老鱼市热闹的大街上,来回走了好几圈,怎么也找不到原来的“玫瑰制衣”了。明明上次改过裙子的,哪去了呢。马先生带领我们在熙攘人群中穿行,往下走,才在一条与老鱼市垂直的一条小街上,又看到另一家小店。门前只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钎裤边儿改衣服。裁缝看起来象一个南方的小伙子,短头发,说话很斯文。店面很小,靠窗子一台缝纫机,机前一个椅子,小裁缝坐着干活儿用。身后架子上挂满了拉链儿。再往里面看,还有一个小柜子。旁边一个小炉子,里面煮着一锅鹌鹑蛋儿。

这里不仅改裤边儿,还换拉链儿,缝枕套儿,被套儿,都是小活儿,收钱不多。五块十块二十块,家常实惠。里面还有一只瘦猫,瘦猫是个猫妈妈,里面自然还有一条同样瘦骨嶙峋的小猫。

突然很想说话,一向寡语的我,就与这个小裁缝攀谈了起来。一会儿就了解了他的前世今生。

说起了猫,还没我们院里的流浪猫肥。院子里有一群流浪猫,夜深时分,婴儿啼哭似地嚎叫。后来就在我家的地下室一个大纸箱里子发现了一群小猫仔。数了数,有十一个。样子颜色各异,非常可爱。想想,让它们住到小猫长大吧,要不然,它们去哪里安家呢。又过了几天,偶尔下去看,猫总慢慢长大。后来再看,都不在纸箱子里了,它们不知道藏在哪处隐蔽的角落,在地下室各种杂物间。再后来臭得不行,决定把它们轰出去。于是用各种办法,把剩下的五只小猫仔轰了出去。它们已经可以在这样的温度下生存了,它们的父母肯定可以找到它们。

其实呀,你要想让小猫搬家,根本不用轰。小裁缝说,你只要摸摸小猫。大猫闻到有人的味道以后,就会一只一只把小猫叼走。我惊奇地说,被人摸了以后的小猫仔难道不会被大猫咬死吗,我们还都没敢摸这些小猫。旁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大爷说,猫啊,碰到属虎的人,就会跑的。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走呢。我们都笑了,旁边一个等着缝枕套的姐姐说,这屋里这两猫儿,见您也没跑啊。

小裁缝又说起来,为啥要养这猫呢,原来这屋里是有一窝老鼠的,天天在天花板上跑来跑去。裁缝店旁边就是一家卖水果的,这老鼠安家在这里为的去偷吃人家水果。我屋子里有一袋子米,也被它们给又吃又抓的,我全扔了。有了这猫以后,老鼠不见了。但是柜子们仍须掩好,用布条把门缝儿塞紧。不然,里面的东西全让猫抓乱了。

锅里鹌鹑蛋咕嘟咕嘟地沸着,店前是一条繁华的小街,他自己也在门口支了一个卖蛋儿的摊儿,各种蛋,卤蛋咸蛋鹌鹑蛋。对面是一个卖菜的老阿姨。我发现店口贴一个二维码,扫一下试试,原来用来转帐的。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戴着金链子的小伙子,扫了七块钱,四块钱蛋钱三块菜钱。对面卖的老阿姨,就来讨菜钱。

如今,这微信付钱,真是方便。

小伙子说,现在这种小活儿很少有人干。还真是,我说起来有一次羽绒服的拉链坏了,到处找人修,也没人愿意给换。他说,羽绒服的拉链能换,这活儿不好干,所以没人愿意干。首先不好拆拆,要一针针拆,还得换小针儿缝,大针缝完了跑绒,小针吧,又爱折。我说,是啊,后来没人给换拉链,羽绒服就没再穿了。

说起来,为啥要干这样小活儿,他说,我颈椎不行,人家会缝纫的,全去缝纫沙发套去了,挣钱多。我缝了三月沙发套就没再干了。好几节颈椎都有问题,压迫神经,眼睛说看不见就看不见了。干点小活呢,一会儿起来走走,一会儿活动活动,颈椎就没有那么大压力了。

说起自己的病,小伙子一点也没有情绪低落。说起来这小店的租金一年一万块钱,位置就是靠近厕所,好多苍蝇飞。但是也有好处啊,上厕所不用关店门啊。他笑着说,丝毫不以身处淤泥而自黑。

随着聊天,裤子拉链也换好了。我收拾好,准备回家。马先生说,没想到,你还这么能说啊。其实呀,我是故意练舌头的。

新添了一桩病,夜里口中津液特别多,老被自己的口水淹醒,一夜不知道醒多少回。也不知是口水把舌头泡坏了,还是大脑出现了问题,有三五天,说话都不伶俐了。我都怕失去说话的能力,是呀,好多事情,你拥有的时候不觉得珍惜,一天说不了几句话,一下如果变成了哑巴,还真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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