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诗人”S君
S君是个神人,我时常纳闷这么一个洒脱不羁的精神道家人是如何在条条框框的当下活下来的。
一
我说她“流浪诗人”有时候是出于金钱的原因。
“M,我又要活不下去了。”她愁得好似江淹初去笔,霸王恨无船。
“你又准备搞什么大动作。”我是有点好笑又无奈,她总是三番五次闹经济危机。她往上转一转眼睛,轻轻一咬下唇,笑了。这是她典型的“又被你看透了”的表情。“哎呀,我这不是准备去拍一套写真嘛。”
我真的是好奇:“那你以前遇到这种断粮的情况,都怎么处理呢?”
“砸锅卖铁。”
“嗯?你是认真的吗?怎么砸锅卖铁。”
虽然她的外表总是看起来酷酷的,像是一个走在时髦前沿的摩登女郎。但她内心无疑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萌妹子。这是她就会露出可爱的兔子一样的笑:“我会在咸鱼上把我以前‘斥巨资’买的簪子、耳环之类的东西卖掉,周转现金流。”
我真是绝倒,9102年了,还有人通过当东西来过活?
S君就是你S君。
二
有时候是任务的原因。
我们的友谊是建立商业互拍互吹的基础上的。怎么说呢?我们常常一起拍照片,并且热烈吹捧对方的长相和拍照技术高超。其内核就是通过吹捧对方来暗自夸奖自己。
但有时候我约不到她,因为她会说:“M,我完了,我这周要交三篇论文,我现在正披星戴月,宵衣旰食地写论文。”
或者半夜两点见她发个状态“终于把论文写完了”。第二天再问,又有了新的任务。
作业和工作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但仿佛别人都能中流击水或乘奔御风,不急不缓地在ddl之前弄完,S却总在任务的波浪里打滚儿,有时候怕是还要喝上几口水。
但我莫名觉得她这样很可爱。
无数的人喜欢教年轻人怎么活,教你“如何高效率的学习和工作”;教你“如何度过大学四年的时间才不后悔”;教你“如何为人处事”。戴锦华老师说:“当下的人的时间被无限的切割,要把你安装到社会大机器中去。”服从和被驯化,这既是适应也是异化,这个问题不好判断对错。
我只是喜欢S身上那种自由自在的洒脱劲儿。她还没有被驯化,所以不会井井有条,按部就班地把自己的时间切成块儿,把一切都处理的妥妥当当。这种混乱的可爱中有我所喜欢的对自由天性的保留。最妙的是,无论是开支断流还是ddl压顶,她最终都平平安安的度过去了。
所以我说:“S,你可真像个流浪诗人啊!每次我见你说没钱了,熬夜写论文的时候,我都想:这还能活的下去吗?结果下次见你,总还是好好的。”
她也很认同“流浪诗人”这个称号,于是得意又高兴地笑了。
三
在这个一板一眼的世界里,S对我来说是一个惊喜。大家都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地学习、工作和生活,她偏像船尾跃出的鱼儿,溅起些清凉的水花。
大一的时候,晚上十点多,她突发奇想约我去天安门看升旗。但是夜这么长,不休息怎么行呢?
我们就露宿在人民大会堂外面的路边,取了大衣铺在地上,一个人睡在大衣上,一个人负责打着伞并兼任放哨员。
那天下着些小雨,长安街空荡荡的,只有巡警一遍遍从我们旁边走过去。S一脸严肃地跟我说:“M,这儿可不像你想的这么安全,你知道以前有人在这儿搞爆炸什么的吗?”
于是她成功把我吓得睡不着了,我只好坐起来站岗放哨。
睡在大马路上,毕竟是不舒服的。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又想上厕所。但是附近根本没什么厕所,我们就一路寻觅走到了东交民巷,对,就是那个历史书上的东交民巷。这巷子又深又黑,路灯照耀下的厕所像是通往异世界的大门,而我们正在黑黢黢的通道里摸索。这时,S突然拍我,朝后一努嘴,我余光瞥见好像有一个大汉在后面跟着我们。
这还上个什么锤子的厕所!我们俩拔腿狂奔,像注了油的闪电一样跑回了长安街上,毕竟那里巡逻的军人很多。我跑得心跳如擂,停下来还是又惊又怕。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后面我们又困又累,也没怎么休息好,脑子里活像搅起了一团浆糊,以至于第二天的升旗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也完全没印象了。
这么疯狂的露宿街头这事儿也只有她能带我干得出来了。
四
我喜欢S君,除了她经常带我做一些规矩之外充满浪漫主义的事情,比如露宿街头啊,比如带我去小西门外面大保健啊(其实是去按摩哈哈哈)。更重要的是,她有一种要命的幽默感。
有一段时间,我俩相约一起学习。作为一个自由散漫的流浪诗人,她当初经常迟到,有时候还不来。有几次她没来,我就发信息联系她,可她也不回。过了两日,她回了信息“M,我这两天在我姐姐这儿,一个航空基地——东高地,这儿信号不好,我没收到你的信息。”
我信以为真。
后来我去她们宿舍玩儿,就说:“S这两天是不是去了东高地?”她舍友一脸懵逼“没有啊,她一直在宿舍玩儿呢。什么东高地?”
东 高 地?
过了一会儿,一个舍友突然笑了起来:“你看她的床在宿舍的东边,又是上铺,可不是东高地嘛,哈哈哈哈哈哈。”
东高地——宿舍东边的高地。
这件事儿承包了我四年的笑点。
结尾
S是个很妙的人,今天不能尽述她的事迹,日后再慢慢更。我先简要评论下她吧。她的行事风格很有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里的散漫风流,还带着些道家不拘礼法的跳脱态度。她常常妆化得像个御姐、衣服穿得像个超模,实际内心最温柔娇羞不过。她对美很有一些自己的欣赏眼光,对诗词古文也有强烈的兴趣。这大概是她能成为我为数不多的好友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