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岁妈妈,经常是在“做活”——撕纸,拆护垫,清理床,还会“罢工”:我不做了!
我的三岁妈妈,育有六个儿女——三对(爸爸口头最骄傲的)。爸爸在40里外的县城工作,妈妈边抚养我们,边做一些小生意,还养了很多家禽和家畜,还到生产队里挣工分,守护着2分菜园。
妈妈做过的小生意可多啦!我是家中的小女儿,从我记事起,妈妈做豆腐、泡油泡,经常是一人忙活,半夜里把豆腐做完,一大早起来泡油泡,然后上午在街上卖。我和最小的姐姐只相差一岁,小姐姐是“fang wan lai放碗雷”,甚至有时候晚饭不吃就要睡觉啦,而我是“ye bu xiu 夜不修”,晚上到半夜也不睡觉,我们两人性格迥异,习惯不同,甚是折腾妈妈。每每妈妈做豆腐,我就搬着大哥做的红漆小木椅子,椅背靠在屋柱子上,自己一人自言自语,乖乖等着一碗豆浆或者一碗豆脑(用宁波酱油泡过的咸豆浆、咸豆脑,至今回味,仍是可口至极)。等我考上县城最好的一所初中读书了,也不经常回家。周末,大姐会用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带着我周末回去,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妈妈开始卖“馒头干”啦。用“zhui gao传膏”和“xiao su nan 小苏打”+红糖、白糖做的“man dou gan馒头干”,好大好长好高哦,切下来大大一块,用手使劲捏捏捏,就会得到小小一团,咬上一口,特别有嚼劲,尤其是甜!后来我读了师范,后来工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妈妈改为在集市上“pao you yuan泡油圆”了,一个个铁制的油圆模子,裹上一点稀稀薄薄的面糊子,挖上一勺事先调制好的萝卜丁、豆腐、葱,再用勺子盖上一层稀稀薄薄的面糊子,放到煤饼炉上面的油锅里,嗤嗤拉拉,油花翻腾,一会会功夫,一个外焦里嫩、外黄里白的油圆出炉了,咬上一口,那个香哪!记忆中的妈妈,做过的买卖,从没有和人红过脸,也经常会赊账或送给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吃。
妈妈饲养过的家禽有鸡和鸭。每每到了春夏交接的季节,就会有挑着大大大大扁平篮筐的鸡鸭贩子,沿街串巷叫卖着小鸡和小鸭。妈妈就会去买上一些,然后放养在家里、门口(我们家就住在街道上,集市就围绕着我的家门口一圈)每每我放学回家,就会自觉地拿起扫把,扫去家里面的一泡泡鸡屎鸭屎,倾倒在妈妈种在楼梯旁的丝瓜、木耳菜的小小园子里。妈妈饲养过的家畜有猪和兔。记得广播里在播长毛兔的年代,妈妈饲养过很多长毛兔,我都学会了一人剪兔毛的活儿。曾记得有一次,我一个人一手抓着兔耳朵,一手拿着一把黑色锋利的大剪刀,兔毛顺着手背缓缓落在我面前的箩筐里,一大片白白软软滑滑的。两个收兔毛的老妇女,问我卖兔毛吗?我就抬头喊妈妈,妈妈来了,两位老妇女已经走了,面前剪下的一大片兔毛,就这样被顺走了。妈妈追出去,一边追一边骂,甚是难听,我还生着妈妈的气,说她骂人了,还不理妈妈(我至今都不会骂人,遇到不讲理的人,我就保持沉默或生气,许是小时候妈妈给我留下的“身教”吧)妈妈养过一只超级大的老母猪,经常用豆腐水、豆腐渣、青草喂养。我读小学时,一放学,妈妈就会给我一个菜篮、一把“gai割”,让我去割猪草。田园里的角角落落,都留下过我们的身影。哪块地里有猪草,哪条沟里有水草,猪最喜欢吃什么猪草,我们都了如指掌。(这种劳动教育,配合学校里的知识技能教育,使我终身受益!)家里面有一个超级长、超级深、但不怎么宽的“猪缸”,专门用来腌制猪草的。每每“ho cao 花草”收获的季节,我们就会割下来,用“zan dao 铡刀”铡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放到猪缸里,再跳进去踩呀踩,踩平时啦,最后在上面压上石头或石板,过一两天,就会看到花草里的水会盖住花草,这缸猪草就腌制好了。我们家的老母猪,特别会生产,记得一窝有过二十多只小猪的。在妈妈的精心照料下,小猪都长得肥嘟嘟的。还记得有一次,妈妈用手推车(两轮的那种),带着我去下阁集市上卖小猪,遇上坡路,我下来推车;遇下坡路,我得坐在车的最后面“压车”。小猪卖得好的,妈妈会买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给我吃;小猪卖得不好,就会饿着肚子,和妈妈一起把手推车推回家……
妈妈到生产队里挣工分,真的是很不公平。妈妈干农活,比一些爷们还要卖力,可是是女人呐,工分只能是男人的一半。记得收割麦子的时候,生产队里堆积了大量的带杆的麦头,妈妈和一些妇女们在用一种脚踩的机器“打麦”,我就会和一些小伙伴们穿梭在里面玩耍,或捡拾着新鲜麦粒吃,经常是一头一身麦芒,有时候都分不清麦子还是孩子。妈妈守护着的二分菜园,是我们一家子的“菜篮子”,一年四季,我们都有新鲜的菜吃,真好!
家里面从没有过玩具,连个自己缝制的布娃娃,我也不曾玩过。小时候的玩耍,除了妈妈的陪伴,就是与小伙伴们的玩耍。随着小伙伴们都去上学了,我也闹着去上学。记得面试我的是应美玲老师,是她发现了我与小姐姐的不同,提前录取我上小学的。
小时候的我,从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时候开始睡觉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起床的。到了读小学了,每天晚上,“放碗雷”的小姐姐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夜不修”的我,要妈妈帮我点上一盏“洋油灯”,在大哥做的小桌子上读书、写作业。妈妈就在一边,纳着鞋底,做着新鞋,或者为我们子女缝补调皮磨破的衣裤。我的头上长满了虱子,就故意把头发往“洋油灯”上去,听到毛发在火上发出“嗤嗤”的声音,还有一股焦糊味儿,就想:虱子你该吓跑了吧!(每每想起,幼稚可笑的举动,就会理解现在儿童的一些我们成人无法理解的行为!)我的这一举动,第一次妈妈问我,我说不小心碰到了;第二次又去这样做的时候,妈妈拿着正在纳的鞋底直接打在我的后背上。我挠挠头,说:痒!妈妈一看,虱子,就拿来“敌敌畏”(一种农药),直接涂抹在头皮上……读小学的我,一放学就去割猪草,周末也要去小沟里拔水草,实在是太苦啦,就拼命读书。记得用算盘算1+2+3+4+……+100,我操练了很多遍,都得不到5050,就拼命去练呀,我的三年级数学老师王直德路过我家门口,夸了我,至今想起,就是老师不经意间的一句鼓励和肯定,是我努力的动力吧,所以有了初中早上四五点起床去跑步,在田间晨读的劲头。初中住校,妈妈会给我一罐头的咸菜,每每用猪油或者再添加一点猪油渣、猪肉在里面,就是一周的菜了,那就是人间美味了。妈妈不知疲倦的劳作,拼命努力地维持一家子的生活,潜移默化之中,培养了我的拼命和努力!
感恩母亲,用劳动教育了我;感恩母亲,用言行教育着我!我的三岁妈妈,虽然你不认识了儿女,也不知道自己养育了几个儿女,也不知道自己今年有多大,还不知道自己的饱和饥,甚至把烧饼和着烧饼纸一起吃下去;但是,我的三岁妈妈,在爸爸的眼中,始终是“sen wu nian新娘”!老爸经常当着儿女的面,说老妈像新娘子一样美丽!
爸爸妈妈在,我们是儿女,我们有一座坚固的墙——阻挡着外来不可预测的风险;我们有一座温馨的港湾——苦了累了回家来歇歇。爸爸妈妈在,我们是最最幸福的儿女!
妈妈,我三岁的妈妈,母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