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过,冬至临近,素有暖国之称的南方,也开始变得反复无常起来。10多度的天气,湛蓝的天空,雪般白的云,慵懒地乱七八糟躺在蓝蓝的天垫上,太阳倾射下舒适的阳光,原本也是凉凉的,甚为舒适。
可南方的天,就如同初恋时的少女,忽开心,忽伤心,飘荡不定。保不齐什么时候,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便如同强盗一般,能将所有你享有的舒适全都掠走。从飘逸的长袖换成厚重的棉衣,从大方的前进变成畏缩的行走,只需要一瞬间的时间。
我在南方的顺德,一座有些繁华却又不大的小城的夜里,伴随着窗外呼呼的寒风,床上薄薄的被单,就这样,睡去。这个夜晚,注定没那么好过。虽说门窗早已是关得严严实实,但那一些风,如同仔细搜索的特工般,总能蹑手蹑脚地,钻进门缝,钻进窗缝,钻进我的被缝,消耗着我身体里所剩不多的热量。不堪它的侵扰,我只能蹑手蹑脚起床,披好衣服,就如一个等待死亡充满着恐惧的犯罪者,蜷缩在床的角落。
我蜷缩在床的一角,手脚不停地搓着。由于体寒的缘故,原本在冬天就冷冰的脚,就更甚了。我看了看手表,指针一如既往不紧不慢走着,已是接近凌晨2点。窗外的道路,车辆依旧很多,络绎不绝,灯光把黑暗,都照成一片光明。原来,这个夜晚,寒风呼啸的夜晚,陪伴着寒冷而不眠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啊!
伴随着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甚至连窗外的老树枯叶,也如一只只殒命在飞翔中的蝴蝶,簌簌离去。那声音,呼着,啸着,吼着,难道是风的轻狂,亦或是叶的哭诉?我在想,风在叶即将离去的瞬间,是否有一丝的慈悲和怜悯?叶对风,是否又有一腔的哭诉和委屈呢?
这难道是每片叶子必须负有的宿命?初春时,你带着满满的生机而来,唤醒我们,凛冬时,你又负着满满的无情而来,湮灭我们。为何来?为何去?难道每片落叶的余生,注定将是漂泊不定,继而湮没在这滚滚红尘当中,踪影不留?
兴许,大概也就这样吧!
突然想起,故乡4月初的风,恰似十几岁的少女,明眸皓齿,甚是漂亮,一笑一颦,更为撩人。不似如今冬夜的风,如此凶神恶煞。
那时候的风,轻轻地,很温柔。绿草茵茵,湖水孱孱。邻家漂亮的小女孩,穿上了甚是漂亮的连衣裙,正放着风筝。微风徐徐,此时的湖,俨然变成了一架古老的钢琴,涟漪泛起,如同敬重的演奏家,十指之间,生出美妙的旋律来。茂密的绿草,如同训练有素的伴舞者,时而跳跃,时而舒展,时而疾走,时而慢行,一走一摆,配合着旋律,默契无间。而那随着风而奔跑,放着无限希冀的小女孩,便是最耀眼的了。她跑着,微风调皮,轻拂着她的漂亮的裙摆,伴随着那一阵阵撩人的风,她笑着,最悦耳的乐音悠荡飘扬,她正在歌唱着可能是这世上,最动听的乐章。
如果是这样,如此保持着永恒,那岂不是也是美好的?
月光皎洁,伴随着呼呼寒风,也会慢慢离我而去。我的手表,依旧不紧不慢走着。风依旧还是那风,依旧那么凛冽地吹着,窗外的落叶,也是不停地,簌簌而下,没有停留。
时间无情风有恨。即便是那时候的绿草,也会让无情的风,给褪去了绿色,任其凋零。湖水,也在风中,慢慢干涸。邻家漂亮的小女孩,或许也跟我一样,忍受着寒风,在风中负重而行?
猛然想起文公《过零丁洋》中的“身世浮沉雨打萍”。或许自己就是萍,在风中和雨中,飘零不定,就像落叶一样,零落而无可依。
落叶依旧簌簌飘下,把树根旁,铺成了一层厚厚的叶垫,如山一般,越积越高,整个树根都给覆盖了。
兴许,这也是一种保护吧!“化作春泥更护花”,当叶被风无情催落的时候,也许是有过哭诉,有过委屈。当飘零过后,便也是回归,只不过是换了个方式,继续守护着自己珍重的东西。
故乡的风,依旧还是会吹,春来,夏来,秋来,冬来。那年的绿茵,终究也会化成春泥,守护着下一片绿茵。那年的纯净的湖水,也会依旧孱孱。漂亮的人儿,也许会在风中艰难地忍受着寒风的磨砺,但也会在前行。也许余生会如落叶一样,飘零着,但坚信,会到达另一个更为光明的终点。
风,依旧吹着,这么冷的夜,等到曙光来临,也会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