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读王朔,我变秃了,也变贫了……

人失眠后,大抵有两种操作:

一是通过数羊等等物理方式或吃药这种化学方法催眠自己,同时发朋友圈;

二是索性认栽,对生活下的重手甘之如饴,转而利用这段时间,去阅读、观影、跑步、蹦迪、压马路……

前者叫亡羊补牢,后者叫废物利用。

以前,我是个不发朋友圈的前者,现在,我想试试后者。

很快,我就如愿以偿。

在北半球白昼最长的那天,我失眠了,大脑亢奋异常。为了慎重起见,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以排除假性失眠的可能,还这场尝试以正当性和仪式感。

当我发现摆脱脑子发热比摆脱单身还难时,就老老实实起身拉开床头灯,找出王朔的中篇小说集《动物凶猛》,翻到了《你不是一个俗人》。

“是这门吧?”

杨重和马青爬到楼的顶层,转着脑袋看那层的三个门的门牌号码。

对于一个爱逞口舌之快的人来说,深夜读王朔,无异于一次外太空探险,他的话语体系就像黑洞,将你整个往里拖拽。

而我却束手就擒悉听尊便,唯一的念想,就是幻想与北京顽主们分庭抗礼,当众battle,时而插科打诨,时而妙语连珠,舌战群痞。

就像当年中国内地作家读完加西亚·马尔克斯后,集体高潮,如获至宝,纷纷模仿起他的风格和技法;

就像一个北方食客在广州尝到了绝美的清蒸鱼,不惜成本三下广州讨教鱼的做法;

和他们比,我就是一俗人,低级趣味深入骨髓,滋要你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视力在正常范围内,就能轻而易举地觉察。

我只想过把嘴瘾。

有一天,组里来了新人,一张没受到上天太多恩典的普通国字脸,健康的瘦削,偏偏眼神中射出一束凛然,于是,还没等他主动自我介绍,我就抢先一步伸出了细皮嫩肉的手,“刚在走廊上就注意到你了,一看就知道你这人刚烈,威武不屈,搁古代,不是烈士就是刺客。”

新同事果然没让我失望,“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一看前辈的长相就知道是个阿谀奉承之徒,我从小就爱挑刺,眼里容不得沙子,现在玩王者,只选刺客,我现在都怀疑 都是不是出生在一个刺客世家”,说完还诚邀我午饭后来一把双排,希望我能拨冗出席。

“ojbk”,我言简意赅。

在一个全是前同事的饭局上,酒足饭饱之后,不知谁cue到了华丽转型的前HR,瞬间勾起了大家纷纷的吐槽欲。

一般情形下,我也过分努力的扮演好一个倾听者的角色,对别人的高谈阔论按精彩程度报以点头微笑、击节叫好、顶礼膜拜等回应。

见大家说得差不多了,我如作总结陈词般,缓缓开口,“嗨,他呀,那可是我在朋友圈一步步看着成功的,眼见他改换门庭,眼见他另立山头,眼见他国内国外两头跑,他能有今天,当然离不开自我奋斗,但更少不了历史进程的敲打”,同时,还不忘嘱咐跟他还有交集的朋友顺道去捧捧他,就当是夸夸群上门服务。众人一阵哄笑。

上周五,我吃完饭在公司附近遛弯消食儿,一位晒得满脸通红我见犹怜的大姐拦住我,问我附近有没有吃饭的地方,多新鲜的问题,我当时就来劲了,戏精附体,张口就来:

“要说吃,您可算来对了对方,这儿就是深圳的美食天堂,瞧见没有,这条路走到底左转100米,沙县料理,分量感人,主要是管饱,味道一言难尽,烹饪的匠心和情怀在此荡然无存;右转60米,是一家地道潮汕粿条,牛肉汤配上干炒牛河,人生一大满足,不过,老板操一口标准普通话,倒是让人如坠云里雾里;你后面宜信三楼有铁板烧和日料,我都没去过,但老话不是说,美食险中求,你大可尝试下;左前方A8大厦有原牛道,概念版潮汕牛肉火锅,透明厨房,当你面切牛肉,但我记忆最深刻的,还是他们那的一款酒,余味绕梁,心心念念;隔壁麦当劳的零度可乐总是缺货,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欺负我老实……”

大姐点头如捣蒜,我能感觉到她说不上有多开心,因为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得比我俩初初相遇时更加惹人怜惜,但最后,还是不忘跟我说了声谢谢。

也谢谢您,亲爱的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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