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锐来到四连很快就过了一星期,一星期来,周一到周四就是跑跑跑,周五周六也有任务,但相对轻松很多,周日上午休息,下午打扫卫生。日子过得很充实,野战部队在陈锐的心中慢慢不在那么神秘。
陈锐和李潇基本上无话不谈,从带兵训练到老家琐事,厕所外的吸烟区成了他们互诉衷肠的圣地,陈锐从这个山东大汉细腻的语言中,感受到了一个入伍五年的战士柔弱的心,他们外面看起来孔武有力,威武雄壮,指挥一个班,或者带领一个排说一不二,但二十三四岁的人,和女孩聊天的时候却不知所措!李潇休假的时候相过两次亲,最后都没有结果。这个在训练场上无比勇猛的男人,始终成不了一些女孩心中的小鲜肉。
四班唯一的不同就是班副王正义,入伍之前,王正义可谓是经历过社会所有的悲欢离合,初中毕业,家在四川的他就只身前往改革开放的前沿广州,成了一名农民工,并在两年后和家乡一个女孩同居,三年后生下儿子王小宝,但随后离开老婆孩子(原因他从来不提,陈锐也不得而知),当兵来到东北。
他有老婆孩子的事,连队领导并不知道,但他也从来没有因此给连队舔过麻烦,甚至和妻子一周都没法通一次话,但和他聊天的时候,已经第二年的他显得比同期的上等兵成熟很多,当问到年底转不转士官时(这个以后会重点讲),他说得和媳妇商量商量,说到这里,他眼睛里眼泪在打转,后来王正义没有选择转士官,回了家,不知道他在部队收获了什么?
四班之所以是二排排头班,很有意思,班长李潇注重思想,以理服人,往往让大家心服口服,班副王正义则强调执行,注重效率,往往让全班又好又快的完成任务。
噩耗往往就在一瞬间发生,提前没有一点征兆,谁也不知道,连长会在周一的上午就会检查卫生。
早上小值日刷碗回来的蔡军匆忙上完厕所,拿出来的卫生纸放在床头忘了收,包强军拖鞋摆放不到位,杜自越脸盆乱,连长把绿毛毯盖住的床下也查了,三个问题,全连最多,当中午连长通报检查结果的时候,陈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吃饭时,大家都没有说话,快吃完的时候,李潇说:“一会儿集合一下,说说问题,小值日动作快一点。”说得很轻松,好像没多大事似的,但表情出卖了他,脸上抖动的肌肉说明他很生气。
王正义说:“安排完了,十一点四十五集合,小值日五分钟刷碗。”语气有一点重,但不过分,不远处吃饭的连长指导员,应该听不到。
陈锐看看表,十一点三十八,吃饭才不到五分钟(集合、唱歌),大家基本都已经完事了,小值日开始简单的收拾,但没敢打扰陈锐和李潇继续吃饭,陈锐也很快吃完。等了一下李潇,李潇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他们走出餐饮帐篷,点了一支烟。
陈锐说:“早上实在太忙了,我看他们回来都收拾了,不如说说就算了吧。”陈锐此时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关心战士的内心是好的,可是他忘了,此时他也只是一个当兵锻炼的战士,显然他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李潇没有拆穿陈锐,简单的说:“没事,回去你就睡觉吧”。一个先进班里的班长有时是很自负的,对班级怎么管,他总能心中有数。他们两再也没有说话。
回到帐篷的时候,全班已经集合完了,成班横队整齐的站在帐篷前,唯一的不同是蔡军头上顶着一卷卫生纸,包强军头上顶着一双拖鞋,杜自越头上顶着一个脸盆。
李潇简单的说:“平时强调了多少遍,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全连最差,我当班长就没有发生过,我也不说你们什么了,中午就不要睡了,好好想想吧!”说完转头对着陈锐和李谨豪:“我们睡觉去。”然后进了帐篷,李谨豪看了看陈锐,想从他哪里得遇到这事的办法。
陈锐本想留下来,但他觉得太尴尬了,所以进了帐篷,给李谨豪使了个眼色,李谨豪跟着陈锐进去了。
躺在床上,陈锐没有睡着,帐篷在安静下来,各自在各自的地方开始休息,外面太阳很大,透过帐篷的门,陈锐能看到站在外面的人额头的汗珠在往下流。
陈锐看看表12点40分,他们快站一个小时了,他相信李潇也没睡,但他没有说话,只有李谨豪已经睡着了。
“餐饮帐篷集合”!这是王正义的声音,是要让大家休息一下吗?陈锐的心轻松了一点,他太想知道他们怎么执行班长的命令了。
陈锐起来穿上鞋,走出帐篷,餐饮帐篷的门窗全关,陈锐没有进去,透过窗户的小洞,陈锐看到大家蹲在地上,王正义说着说着就会把手掌重重的打在战士的脸上,无论回答的是什么,每个人至少都是五下,当事的三个就更多了,陈锐本想阻止,但他没有,他回到帐篷,开始思考。
现在都说依法带兵,以情带兵,不可以打骂体罚,为什么屡禁不止呢?
下午训练的时候,还能看到战士们脸上的手指印,一瘸一拐的动作能看出,他们蹲了很久。
但他们一样生龙活虎,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陈锐迷糊了,也许不管班副怎么打,总比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强。这就是战士的令行禁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