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懂事起,我就在想,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存在于这个身体里,为什么我是这个人,别人呢?别人也与我有同样的感觉吗?存活在一个躯体里,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躯体里。
有时候,我看着别人,在想,他会怎么看待其他人,他能够像别人看待他的目光去认识他自己吗?既如此,我又想知道别人是怎么看我的,和我看自己又一样吗?
直到如今,我从寻找过答案,或许哪处有什么知名的学者早已探讨过这些问题,也或许有一些玄而不解的回答,可我从未去追寻过,或者,懒得去。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怪,我说一句话,做一件事,特别喜欢看待别人的反应,一段时期里,我以他人的反应作为我行事说话的准则。
别人高兴了,就是做对了,不高兴,就是做错了。对了,有个词,叫察言观色。从父母那里,从老师那里,高兴了我会得到夸奖,不高兴了,我得到惩罚。于此,我开始了解这个世界的准则,一个人行事说话从不由己,而是由人。
我从小,很胆小,怕很多东西。怕大人不高兴,怕黑,怕虫子,怕一个人待着,怕小朋友不和我玩,怕考试卷子上得不到父母满意的分数,怕同学不喜欢我,怕我喜欢的男生不喜欢我,怕调皮的学生找我的麻烦,怕凶狠的店家对我恶语相向,怕和剪发师说他剪的头发我不喜欢。
我不解我的害怕,我的恐惧,于是我去询问,回答是,你还小,你就是胆小,这有什么怕的呢?
可是没有答案,于是,我慢慢的不问了,怕就怕了。
害怕的事情总会发生,我最爱哭,那些我恐惧的事情一旦发生,我从不能抑制自己的眼泪,后来就有人说我太爱哭了。
他们说,这是懦弱。
懦弱,是一个贬义词。我闻之不喜,所以我开始沉默起来,母亲说我不太爱说话,说什么呢?说那些我无处安放的恐惧和懦弱?怕出口的话不讨喜,怕做出的事情不顺人意,少说少做,好像是最安全的办法。
世间的事情,如此延续。年岁渐长,时光流转,这让你恐惧害怕的事情愈发多了。
怕所爱的人不能托付终生,怕踏入社会难求一片寸瓦之地,怕相处的同事不能和睦,怕上司苛刻,怕工作难做,怕孤独难忍,怕尽孝无为,怕所思无以成,怕所惧皆落实,怕韶华飞逝空余梦,怕青丝断却泪成冰。
懦弱,这个词再次出现,我的身体里充满着懦弱,我去惧怕的东西充斥每个角落,简直无法呼吸,我看着他人功名成,我看着他人高楼起,却越发惧怕自己渺若尘,不相提。
这却使我疑惑,使我困苦,难道,只有我惧怕这些吗?只有我恐惧这些吗?难道他人不曾有过懦弱吗?
这一刻,我多想看进别人的心,他们都在想什么,都在感受什么。他们与我感受相同吗?与我所思相同吗?若是相同,那为何有人功名成有人一如旧,若是不同,那他们感受的是什么?是我古怪,还是各有所异?
这身边熟悉的人,陌生的人,还有我自己,都是如何看待感受那些生活里不知何处而来的懦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