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农妇记

       农场有一户人家。一座院落,北面一排房,一面是厨房,另一面是偏房。东西两面院墙,南面敞着,人和车直出直入的。一家五口人,两条狗,六十九只羊,三十亩地,十只鸡,两头猪。

        两条狗一黑一黄,对人对羊对鸡对猪对自家的东西认的很准,很忠实,一有陌生的人出现,必定要“汪汪···汪汪···”警示几声,报于主人知道。六十九只大羊小羊,很大的一群,小羊无忧无虑,恣意活泼,大羊胃里老缺可用之物,没有逍遥的心情,每天为嘴里的吃食“咩咩······”催个不停。几只鸡晨曦微露就歌声嘹亮,陪着女主人开始过起了生活。两头猪没事干围着猪圈转,饿了会拼命哼哼,奔向过年了。三十亩地里,种有杨树,柳树,大棚洋芋、洋葱,红葱、白葱,还有青豆、拔丝豆、苜蓿。有西红柿,辣子、茄子、西瓜、黄河蜜、豆角、葫芦、黄瓜、绿萝卜、红萝卜,杂七杂八,卖钱的,人吃的,羊吃的,似乎没有缺的,一茬接一茬,丰盈而妖娆。

        农场女主人四十余岁五十不到年纪,人大身大,大眼睛,大嘴,大嗓门,大手大脚。豪气万丈,精力充沛。能骑自行车,能骑大摩托,还能开三轮车,能开四轮车。所有的农活她都能干,她都会干,所有的农具她都会使。会做衣服,会做面条,会蒸馒头,会烙饼子,会做米饭,会炒菜,所有的家务,样样难不倒她,她都会做,女人做的她会做,男人做的她也会做。

        春种夏收,大忙季节,实在忙不过来,她会雇佣几天附近的短工。她豁出去干活,附近常做活的妇女干不过她,就叫嚷:“都是个下苦的,也是帮个忙,下苦就为挣几个零花钱。谁像锄锄妈一样,这家子还不把老板挣死,这两天就能把光阴挖下,省下。”做活的实在陪不住能干的老板。她会去大车站雇几个远处包活的来,她站在边上指教,插手动嘴当老板。

        她的三个儿女,大女儿和她一样大模大样,小名叫锄锄,锄地的锄。阳光明媚,随没有考上一个大学但高中毕业,总比她妈强了百倍,她识文断字会操作电脑:“一辈子爬在土里挣死都挣不下钱,还落一身病,才不想过和妈一样的日子呢。”在市里已有用武之地。像年头节下来往的亲戚,多时不在家。大儿子高个头戴眼镜,今年准备高考。有人说:“今年你们家就有大学生了。”农妇说:“光个子高嘛,不好好念书,怕考不上。”小儿子秀气也戴眼镜,身量小些,今年要中考。她说:“牛脾气大,一句话对不上,连妈都不叫了。都会电脑,都能戴上眼镜,就会比放羊种地死下苦强了。”

         她的丈夫身子瘦小,头发蓬乱脸黑皱纹多,少有光鲜色彩。患有腰椎病,干不动重活,坐在凳子上看着几只羊在场地上吃干草。看见小强吹萨克斯,他问:“你吹的这叫啥,是吉他吗?”小强说:“不是吉他,吉他是弹得,这是萨克斯,萨克斯是吹的。”他自己也笑了,哑然失笑,有羞怯的表情,不说话了,本就是语言少的人。

         夏收的麦子打碾了,堆在场地上,她用簸箕扇簸,:“唉,遇上这么个男人,有啥办法,没啥指望。病是有病,也是好吃懒做,没办法。早上我干完一班子活,回来喝口水,他才起来。起来了还要熬茶罐子,中午睡醒了,也要熬茶罐子,太阳西斜才动身,吆上几只羊,没走到地方上,一圈儿就又回来了。回来还要吃现成饭,说的多了就要动脚动手吵嘴打架,光着气,划不来说,活儿放下我慢慢地做。”

       “我实在干不动了,脚疼腿疼胳膊疼浑身疼,晚上都疼的睡不着了。我十五岁到这儿开始下苦,现在我的儿子都十九岁了,我成了老太婆了。我把这院子都扫成坑了,一年四季我都在这儿用脚用手丈量这个院子,这些地。吆五喝六,打鸡骂狗。这活路啥时是个头啊,没玩没了,真是婆烦死了。连个房子都没苦下,只有我的三个娃儿长大了,混了个嘴。”邻居便说:“叫唤啥呢,种的地比谁都多,不爱种了给我划些,你还是不。谁不都一样,三年的光阴没影儿,三年的娃儿提笼儿。把钱都存下干啥呢,快说媳妇抱孙子了,把你的这烂房子烂院子,赶快拆掉,这么个烂摊子,谁家女子进你的门。”“你给瞅下的嘛,只要媳妇说下,我一定盖房子。暂的媳妇值钱呢,要楼房要小车我都没有。存钱干啥呢,唉!连个袜子都舍不得穿,还不是为了这些。”

        辛苦的生活不只是为了一双袜子,婆烦是婆烦,劳累是劳累,未来还是很美好的,

         院子破落快要墙倒屋塌,门前一株月季繁花叶茂媚艳欲滴,一簇对红丰厚雍容,也正正笑脸相迎呢。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04,530评论 6 478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86,403评论 2 381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51,120评论 0 337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4,770评论 1 277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3,758评论 5 367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8,649评论 1 281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8,021评论 3 398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6,675评论 0 258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0,931评论 1 299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5,659评论 2 321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7,751评论 1 330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3,410评论 4 321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9,004评论 3 307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29,969评论 0 19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1,203评论 1 260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5,042评论 2 350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2,493评论 2 343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