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太阳尚不刺目的时候,吊草便从那披着雪被的瓷盆中开始萌芽了。 初生的吊草,总让我感觉到一股萌萌的调皮劲。刚从盆中探出头来的青色的她,活像一个个天真烂漫的孩童。让人忍不住去爱抚它的头,想去和它讲话。那微微带尖的叶瓣,不惧风吹雨打,不怕烈日严寒,摸上去扎手,却又不会弄疼你。可谓之,刚中有劲,柔又且韧。 雨后的吊草,最是美丽。尤其是刚淋过春雨的吊草,的确能称得上是花中仙子了―袅袅多姿,媚而不妖。那翠绿醒目的叶瓣上装饰着的晶莹剔透的露珠,活像一颗颗水晶球。让人忍不住,要变化作一只小虫儿,飞将上去,贪婪地吮吸。
若是此时吊草开着花,就更美丽了。金黄色的女王的皇冠上,像是嵌了一颗颗圆润的钻石,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地发着光。威慑得蝴蝶、甲虫们不敢来犯。但总有些异类不甘示弱,害得吊吊草不得不扳手弄臂地把它们扔到脚下,嘲讽几句,踩踏一番。抑或是弹矢相对,流珠相倾。可总有些幸运儿攀了上去,弄得宫廷大乱,风云诡谲。
待到盛夏时节,吊草长得较长些,那一束束细细丛丛的长发,飘飘洒洒的,又给人一种额外的端庄与大气。看着看着,你就想伸出手,来帮她抚顺这盆外一圈的秀发。想要帮她盘弄起来,却又怕错手折断一根,惹怒了她。
吊草的生命力极其顽强,三两月不给它浇水,尚且不会伤其根本。施肥这事,便更是多余。若是土壤太过肥沃,她还长不好哩!越贫瘠的地方,吊草长得越是繁茂喜人,越是背阴之处,她长得越是浓郁墨绿。
偶尔,你也能看到古朴的瓷盆下,莫名地被挤出来几段草枝。原本碧绿的叶色突然变淡了,就像是生病的人的嘴唇,微微地泛着虚弱的白。或是像被现实所迫分了手的恋人,对目而望时,双目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淡淡的忧伤。不同的是,对吊草来说,这只是一种短暂的蓄力与蛰伏。只待某日阴云密布的一场大雨之后,这几段碎吊草便又会焕发新生,开拓出一片属于她的新天地。设若,这几段吊草不幸落到了青石板上,她也能利用微薄的尘土生出根来。即使因为缺少泥土的庇护,变得十分虚弱消瘦,她却照样会顽强不屈地活下去。
但吊草最害怕一种生物,黑蚜虫。自古君子怕的不是昏晕无能的君王与首领,君子真正怕的是黑心肠的奸臣与小人。吊草怕的也不是恶劣的生长环境,它更怕成群结队的黑蚜虫的侵食与纠缠。好在,黑蚜虫只能咬断它的茎和芽,越无法伤害它的根。
待到冬天来了,黑蚜虫会因衣着单薄,或被风雪冻死,或是被驱赶到阴暗潮湿的地底。而吊草却仍固执地屹立在阳光下,寒气袭来,它身姿轻摇,像是在对着风儿挥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