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9月—2001年3月,渐入佳境的副指导员
(一)重回故里
2000年9月7日,我在干部科帮工结束。回“猛虎连”当天,干部科何科长给当时的陆战某营陈教导员打了电话,说给“猛虎连”再配一个副指导员,这个副指导员就是我。经过机关磨练,我再升一级。同时我又是“猛虎连”的编外副指导员,我的编制在湖光的另一个营队。
当天刚好保卫科到某营检查工作,我搭了个便车,回到阔别已久的“猛虎连”。
迎接我的是尹副指导员、郝副连长。陈连长、向指导员带着几十个兄弟在外省参加演习。原先的卜副指导员已于6月到某连任指导员,接替荣升副教导员的潘指导员,潘指导员接替高升的陈副教导员,原靳教导员作为团职后备干部到部队院校参加中级培训。
尹副指导员,湖北人,和蔼可亲,笑容经常挂在脸上。他先是当了三年司务长,然后去海军政治学院政工班学习了两年,回来以后,改为政工干部,接替卜副指导员。
郝副连长,典型的北方人,个子高,性格直爽,大大咧咧。
以前是军政主官在主抓工作,现在是军政副官在主抓工作。我们三人配合默契,连队秩序井然,让远方的军政主官放心。
(二)迎接海军军事训练等级评定
10月上旬,参加演习的连长、指导员率几十名兄弟回到连队,紧接着着手准备迎接海军军事训练等级评定。旅政委在湖光片部队动员会上发出狠话:“谁要是砸了陆战旅的牌子,旅党委就砸谁的牌子!”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每个人都明白迎考的极度重要性。全营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加班加点做好迎考工作。
连队一方面完善军事训练登统计,一方面加强训练。
登统计任务繁重,那时候全营仅营部一台办公电脑和一台打印机,连队的所有登统计靠人工书写,办公效率极低。文书文某国一人忙不过来,义务兵洪某峥写得一手好字,主动到连部协助文书搞登统计。他们俩把近三年以来的军事训练档案重新补了一遍,天天忙到半夜两三点钟,一直到11月中旬考核结束。
洪是广东阳江人,不仅字写的好,还是连队的掏粪专业户。连队的下水道经常堵,一堵脏水就漫上来,臭气熏天,每当此时,洪就自告奋勇,主动去掏下水道。2000年12月,向指导员痛下决心,决定对下水道重新整治。洪某峥带着两个兄弟甩开膀子干,连队就他经验最丰富了,他把外套全部脱掉,只剩下一条内裤,一边挖一边掏,连续搞了三天,终于把下水道彻底打通,此后再也没堵过。
文书文某国是广州美术学院的在读大学生,大二时来当兵,保留学籍。他文化水平高,能写会画,受到指导员器重,让他担任了文书。憨厚的他,看到谁都是一副天真的笑脸。战友们经常逗他,拿他取乐!但他从不介意,哈哈一笑就过去了。他接受任务从不拖沓,按时按量及时完成。没有电脑,他就动笔写花名册,写教案,还得出黑板报,每天忙个不停。不修边幅的他,衣服上墨迹、广告色一块块,脏兮兮的,还有一股浓重的汗味。一次中午,连队饭前集合完毕,连队领导步入饭堂,准备就坐。负责打饭的小文突然发现饭桌上有一滩水渍,这是不允许的!再去拿抹布来不及了,他灵机一动,袖子用力一擦,水渍瞬间无影无踪。等连队首长落座以后,他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坦然地吃饭。
那段时间训练搞的很猛,官兵体力消耗很大。为补充能量,每天晚上9点钟,炊事班给大家做了夜宵。
每天早上,全连雷打不动,全副武装,进行五公里越野。之前有了几个月的体能训练,我基本跟上连队的步伐。全连跑五公里,讲究的是整体实力,记的成绩是最后一个人通过终点的时间,而不是率先通过终点的那一个人。为保持好队形,连长让一些经验丰富的班长在前压阵。记忆中,一排的吴某克和邱某俊班长在队伍的最前面,用背包绳拉起一条线,其他人跑在线的后边,不能过线。队伍跑到最后200米时,吴班长和邱班长手中的绳子放开,大家奋力一博,放开脚步,往前猛冲,通过终点。
五公里武装越野,最能体现一个连队团结互助和勇于拼搏的精神。能者多劳,体能好的战士从不吝啬自己的体力,主动帮体能差的战友扛枪。跑的慢的同志,要么把手搭在跑的快的同志肩上,借助战友的力量往前跑;要么把背包带捆在自己的腰间,让体能好的战士在前面拉。连长一会儿跑前,一会儿跑后,把整个队伍组织好。指导员高喊着口号,努力调动大家高昂的情绪。再苦再累,谁也不言放弃,一直跑到终点。
最终,“猛虎连”在海军组织的军事训练等级评定中以优异成绩通过。全连五公里武装越野成绩21分45秒。
我有幸参加了一个多月的备战工作和最后的考核,得到艰苦磨砺,“不畏艰险、背水攻坚,不怕牺牲、永往直前”的猛虎精神融入我骨髓,脱胎换骨成为名副其实的陆战队员,
(三)老兵退伍
考核结束没多久,老兵退伍工作接踵而至。南方航空公司来招聘空中安全员,又称“空哥”。公司开出的待遇非常优厚,吸引了不少退伍兵前往应聘。旅政委高度重视,亲临公司领导下榻的酒店看望,向他们推荐退伍兵。
“猛虎连”退伍兵张某超欣然前往应聘,湖光片其他连队也有好几个战士一同前往。营里让我带队,带着他们几个人到位于霞山的广东医学院附属医院体检,到舰队招待所参加面试。体检和面试非常严格,就象选拔飞行员一样,一共十几个程序,前一个程序通过了,才可以进入下一个程序。
在众多的应聘者中,张某超脱颖而出,体育专业毕业的他,拥有大专学历,打的一手好球,能说一口流利英语,引起了公司领导的广泛兴趣。最后他如愿以偿,到位于广州的南方航空公司当起了“空哥”。
老兵退伍,与我玩得较好的湖北籍战士辑某桥到期离队。他临上车的时候,我俩抱在一起痛哭。
文书文某国也退伍了,回到广州美术学院继续他的学业,接替他的是四川籍战士唐某。
2001年元旦刚过,我回老家休假,2000年和2001年的假合在一起休,一共五十天。
(四)再见了,“猛虎连”
2001年3月,当我再次回到“猛虎连”的时候,连队干部发生了大变动。
和我几乎同时调出“猛虎连”的有陈连长、郝副连长、尹副指导员、许排长。陈连长到旅司令部任参谋,接替他的是某连徐指导员。尹副指导员到某连当指导员,郝副连长、许排长到另外一个营队当连长、副连长。我去了编制所在的营队任副指导员。
就在我准备离开“猛虎连”之际,发生了“4.1”事件。2001年4月1日上午,美国一架EP-3军用侦察机又飞到我国海南岛东南海域上空活动。我海军两架歼—8战斗机立即起飞对其进行跟踪监视。9时7分,正当我方军机在海南岛东南l04公里处正常飞行时,美国侦察机违反飞行规则,突然大角度转向,撞上我方一架军机,致使飞机失控坠海,飞行员王伟失踪。受损的美机未经许可,进入我国领空,并降落在海南陵水军用机场。
突遇事件,上峰有令,陆战队要派一个加强连到机场警戒。
徐连长和向指导员带着一百多名官兵,昼夜兼程赶往海南,连队二排姚排长和一帮新兵留守。我因为之前接到通知,要去新连队任职,很遗憾不能跟随“猛虎连”前往。
2001年4月5日,“猛虎连”留守的兄弟们在连队楼前一字排开,我和兄弟们一一握手告别,一一拥抱。至此,我在“猛虎连”的岁月结束!
走之前,我把自己心爱的足球和一对哑铃留给“猛虎连”的兄弟们。兄弟们说,看到足球和哑铃,他们就会想起我。
虽然我在“猛虎连”的时间加起来只有7个月,但这7个月让我足以铭记终生,足以回味后半生。
文章写到这,我耳边响起《海军陆战队队歌》:“军中之军,钢中之钢,我们是祖国的热血儿郎,尖刀拔出鞘,子弹压上膛,只等着冲锋号角吹响,涌浪中我们特别能吃苦,岸滩上我们特别能打仗,背水攻坚,不可阻挡,海军陆战队的战旗,永远向前方,背水攻坚,势不可挡,海军陆战队的战旗,永远向前方。”
唱起这首歌,“猛虎连”的岁月一遍又一遍在我脑海中回放,那些训练场景是多么熟悉,那些面孔是多么亲切,那些岁月是多么刻骨铭心,永生不忘!
而今,我已经脱下军装,远在“猛虎连”几百公里之外的城市。他日,我一定会踏上开往湛江的列车,重回故里,到“猛虎连”去看看,看看那熟悉的营房,看看那熟悉的训练场,看看至今在“猛虎连”服役的后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