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之战,是西晋统一前的最后一次大战。从西晋的角度来看,这是一次实现统一的机会;从东吴的角度来看,这是生死存亡之战。
背景
公元272(西晋泰始八年/东吴凤皇元年)年8月,吴末帝孙皓征召西陵督步阐前往建业担任绕帐督,这一波操作,直接逼反了步阐。
八月,吴主征昭武将军、西陵督步阐。阐世在西陵,猝被徽,自以失职,且惧有谗,九月,据城来降,遣兄子玑、璿诣洛阳为任。《资治通鉴·晋纪一》
步阐是东吴丞相步骘(zhì)次子,继父兄之后镇守西陵(今湖北宜昌西北)。步阐家族镇守西陵四十余年,早已视西陵城为自己的势力范围。站在步阐的角度,你孙皓突然召我回去,可能是要害我啊,为了自保我只能造反投靠西晋了。
得知步阐来降,西晋方面积极响应,晋武帝司马炎下诏给步阐封官加爵。
诏以阐为都督西陵诸军事、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领交州牧,封宜都公。
大战过程
准备阶段
吴陆抗闻步阐叛,亟遣将军左弈、吾彦等讨之。帝遣荆州刺史杨肇迎阐于西陵,车骑将军羊祜帅步军出江陵,巴东监军徐胤帅水军击建平,以救阐。
东吴方面,荆州的最高指挥官陆抗紧急部署讨伐步阐。
西晋方面,晋武帝司马炎也是做了充分的安排。让荆州刺史杨肇率军去西陵接应步阐,派车骑将军羊祜(hù)率领步兵进攻江陵,巴东监军徐胤率水军进攻建平。
陆抗围西陵
陆抗的思路很清晰,就是要阻隔步阐和西晋援军,防止他们合兵一处。他的措施是从赤溪至故市修建一道围墙,把西陵城围在里面,凭借这道围墙抵御西晋的援军。
陆抗敕西陵诸军筑严围,自赤谿至于故市,内以围阐,外以御晋兵,昼夜催切,如敌已至,众甚苦之。
将领们不理解陆抗的想法,纷纷谏言:“如今凭借我军精锐,正该迅速攻击步阐,必能赶在晋国援军到来前攻下西陵。何必修建这么长的围墙,浪费将士们的体力呢?”
陆抗自然早有打算,说:“这西陵城极为坚固,粮草又充足,城内防御都是我以前亲自布置的。如今我们要是领兵猛攻,不可能很快打下来。等西晋援军来到,我军如果来不及防备,那才是真正的腹背受敌。”
羊祜攻江陵
就在陆抗部署合围江陵的工程完工之际,羊祜率领五万步兵已经到达了江陵。
围备始合,而羊祜兵五万至江陵。诸将咸以抗不宜上,抗曰:“江陵城固兵足,无可忧者。假令敌得江陵,必不能守,所损者小。若晋据西陵,则南山群夷皆当扰动,其患不可量也!”乃自帅众赴西陵。
面对内有叛军未平,外有强敌来袭的不利局面,陆抗再次力排众议。陆抗表示:“江陵城足够坚固兵力又充足,没什么好担忧的。就算假设敌人真的攻下江陵,也没办法固守,对我们来说损失较小。可如果西陵丢失,使晋国东西连接起来,那荆南山区的蛮夷部落将群起作乱,这对我国造成的威胁会多大,简直难以想象。所以相比之下,我宁可放弃江陵也得保住西陵,更何况江陵城防很牢固?”有西陵的前车之鉴,众将也没再反对。于是陆抗亲临西陵前线,把江陵的防御交给了江陵督张咸。
初,抗以江陵之北,道路平易,敕江陵督张咸作大堰遏水,渐渍平土以绝寇叛。羊祜欲因所遏水以船运粮,扬声将破堰以通步军。抗闻之,使咸亟破之。诸将皆惑,屡谏,不听。祜至当阳,闻堰败,乃改船以车运粮,大费功力。
江陵作为东吴控制荆州的交通枢纽,水陆交通都很便利。陆抗则命令江陵督张咸筑坝蓄水,以淹没北军南下的道路。晋军主帅羊祜因为陆路受阻,只得使用浮船来运粮,并扬言一定要破坏水坝恢复道路。陆抗听说之后,命令张咸赶紧把水坝破坏掉。
诸将又开始犯迷糊了,费好大力气修的水坝,怎么又要主动破坏掉,大伙多次劝谏,陆抗就是不听,坚持拆掉了水坝。当羊祜行至当阳,听说水坝拆了,便把粮草从船上卸下改由车运。
陆抗的目的就是拖延羊祜的进军速度。更不要说被水淹没过的道路,等到水退去之后留下一片泥泞,马车的速度大为放缓。
陆抗大破晋军
272年11月,西晋杨肇到达西陵。陆抗命令公安督孙遵沿着南岸抵御羊祜,水军督留虑抵御徐胤,自己亲率领大军凭借长围与杨肇对峙。
面对西晋三路大军压境,东吴将军朱乔营中的都督俞赞叛逃投奔了杨肇。陆抗经过冷静的分析,决定将计就计。
将军硃乔营都督俞赞亡诣肇。抗曰:“赞军中旧吏,知吾虚实。吾常虑夷兵素不简练,若敌攻围,必先此处。”即夜易夷兵,皆以精兵守之。明日,肇果攻故夷兵处。抗命击之,矢石雨下,肇众伤、死者相属。
陆抗对部下们说道:“俞赞是我的老部下,他对我军情况很清楚。我顾虑夷兵训练水平比较差,如果敌人来攻围墙,必定挑选夷兵驻守的地段。”
于是陆抗连夜把夷兵调离原本的防区,用精锐部队驻防。第二天一早,杨肇果然指挥晋军猛攻该地,早有准备的陆抗领军迎击,箭矢投石如雨般倾泻而下,晋军死伤惨重。双方相持一个月,杨肇毫无办法,只能趁夜色掩护撤军。
抗欲追之,而虑步阐畜力伺间,兵不足分,于是但鸣鼓戒众,若将追者。肇众凶惧,悉解甲挺走。抗使轻兵蹑之,肇兵大败,祜等皆引军还。 《资治通鉴·晋纪一》
陆抗想追杨肇,又担心步阐一直积蓄力量,窥伺时机,自己的兵力不足以分开对付两头,就只擂鼓警戒部众,作出要追赶的样子来。杨肇的部众恐惧骚动,全都丢弃铠甲脱身而逃。陆抗派轻兵紧随在后,杨肇大败,羊祜、徐胤等只能领兵撤退。西陵城陷落,陆抗就这样平定了步阐叛乱。
结果
东吴方面,步阐以及与他同谋的将吏共几十人,并将他们夷灭三族。孙皓加封陆抗为都护。
西晋方面,羊祜获罪,被贬为平南将军。杨肇被免去官职,成为平民。
影响
西陵之战延缓了西晋统一的步伐,陆抗为东吴续命八载。
此战之后,是一段著名的“陆羊之交”的时代。两年后,陆抗病重。陈西陵利害,劝施仁治,重守西陵,以应急变。孙皓对此依旧置之不理。同年秋,陆抗病逝。
公元278年,羊祜病逝。两年后,晋武帝司马炎根据羊祜制定的策略,一举灭吴,实现了全国统一。
唐宋时期,羊祜、陆抗均得以配享武庙。
参考资料
1.《资治通鉴·卷七十九》
2.《三国志·陆逊传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