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我请,谁都不许抢。”
老陈大手一挥,满脸通红,谁敢抢着结账就和谁急。手机一扫,指头一点,半个月工资下去了,大家喧闹着各回各家。
三个小时后,老陈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AA,不然这个月没钱吃饭。把钱转给他后,我跟老陈就没了联系,听说他借了一笔款,在城市的各个地方辗转,操持某个项目。
时隔三年,四月的午后,他在微信上突然给我发语音,大约十多条,我一句接着一句听,原来他准备结婚了,最后一条消息终于不是语音,而是文字。
“今晚八点,河边酒吧。”
我是完全不想去,三年来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尿酸更是高得不行,喝了肯定要痛风,而且三年不见就约见面,很难不往借钱方面想。
“把之前AA的钱还你。”老陈又发了一条信息。
于是,看在和老陈一场相识的情面上,三个小时后,我穿了一身黑色走向河边酒吧,顺路到药店买了盒止痛药。
老陈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坐着有些驼背,神色中充满疲惫。
“好久不见了,过得怎么样?”他招手叫了服务员。
“不怎么样,公司发不出工资,每个月除了吃饭就没钱花,花呗都还不上了。”我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看看名字,又看看价格,选了一杯名字和价格比较温和的酒。
“刚进公司的时候听你说工资很高的啊?”老陈心不在焉,看了看自己的卡西欧手表,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桌子,那里坐着一个绿色衣服的女生,看上去很寂寞。
“今晚怎么突然地叫我出来。”我也朝那边瞟了眼,只是灯光昏暗,看不清长相。
酒上来了,不满一个杯,浅蓝色液体,像喝醉的晴天装在杯中。
“我准备结婚了。”老陈把眼光收了回来,眼中隐约闪过一道光。
“挺好的,女人是男人最好的学校。”我喝了一口浅蓝色的酒,晴天在口腔中荡漾开。
老陈不发一语,从口袋里拿出盒烟,抖出一根,擦燃。正值四月,也许空调温度太低,他的手瑟瑟发抖。
呼,万宝路的烟雾于昏暗空间扩散,仿佛酝酿了一个世纪,老陈终于开口。
“如果女朋友给你戴绿帽子了,你觉得会有什么表现?”
四周的喧闹瞬间隔离开去,老陈手中燃烧的烟丝嚓嚓作响。我没能回答老陈角度刁钻的提问,为了掩盖提问的尴尬,老陈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如果不是他不胜酒力趴在桌子上睡着,老陈可能会在酒吧长眠。后来那个绿衣服女生走过来,一语道破真相。
原来她就是老陈的未婚妻,那晚老陈像只幽魂似的回去了,临走前醉酒的老陈一直喃喃自语,说什么雨漫金山。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中学的百日宣誓,无所事事的五一劳动节假期,这是逝去四月留在脑中的回忆。五月的到来,家里亲戚也应节地劳动起来,纷纷给我介绍对象。
“老大不小了,过两年快三十了吧。”
“我同学的女儿就很合适,过两天见个面!”
在这般机缘巧合之下,我成功会见了三个年龄比我大至少十岁的离异妇女,来见面的时候还带了个念初中的弟弟,她们迫切希望弟弟能够成为我的儿子,但有些事情要讲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