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熙熙攘攘,除了商贩,还有一些附近村庄的庄稼人带来自家地里种的瓜果蔬菜,希望补贴一些家用。
正在买菜的我被旁边的对话吸引了,只见旁边两个女商贩在那里闲聊。
“你这张50元的钱肯定是张假币!”卖水果的女商贩说。
“就是啊!刚才那人拿出钱来的时候,我就给你使眼神……”旁边卖菜的女商贩话语中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
“你咋不仔细看看呢?”卖水果的女商贩又说。
我看过去,一位近70岁老太太呆呆地坐在一个低矮的破凳子上,双手反复摩挲着一张50元的纸币,面前是半尼龙袋子绿豆。
她十分单薄,背驼得厉害,头发花白,有些凌乱。经历了酷夏阳光的暴晒,脸色黢黑,额头上的深深皱纹深埋着她艰辛的劳作。淡蓝色的衣衫因洗的次数太多有些泛白,脚下穿着一双破凉鞋,其中一只鞋的前脚掌处几乎快要断裂。
听着旁边两个妇女的谈笑,老太太间或头一抬,我看到了她的眼睛,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眼睛深陷,蒙了一层眼翳,有些浑黄。眼神中充满一种惊慌和不知所措,当她看到有行人有意无意地注意到她时,便又慌乱地低下头,仿佛是自己犯了什么错。
刚才,集市上的一个惯偷用一点小伎俩将一张假币给了她,而她面前这半尼龙袋子的绿豆顶多也就卖五十元。
我似乎看见她留着汗,每天辛辛苦苦从庄稼地里摘下一根根绿豆荚,用竹篮携回家,晒在院子里,等到豆荚爆裂、豆粒跳出,再一粒粒地收起来。反复几次,确定绿豆晒干了,她小心翼翼地装进尼龙袋子,扎紧口袋,放在墙角还不放心,害怕老鼠偷吃,于是又放在高高的台子上。
第二天天不亮,她就趟着露水赶了十几里的山路,背着大半袋子绿豆来到小镇上卖掉,准备换点钱。
大半袋子的绿豆顶多也卖不到一百块钱,这些钱用在哪儿呢?
家里有卧病不起的老伴,还是想去给自己去看看熬了很久的病,或者是家里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
也许,她现在还未吃过早饭。
我盯着这个瘦小的老人,思绪有些乱,也许是那个惯偷引起了我的愤怒,也许是我正犹豫是否该去帮助她。
正在我内心犹豫不定的时候,一位身穿碎花长裙、头戴圆形遮阳帽的的年轻女子走到老人面前轻轻地说:
“大娘,我看看您手里的钱是真的吗?”
老人抬起头来,微微一愣,有些疑惑。
“大娘,我就在你身后的银行上班,您放心!”长裙女子声音悦耳,面带微笑,她指了指旁边的银行。
长裙女子接过老人的钱,捏了捏,又用手指弹了一下,说:“大娘!你这钱没问题,就是有些破旧,我帮您换张新的吧!”
老人又是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后眼神中的忧郁一扫而光,连忙说:“好!好,好!谢谢你啊,闺女!”
只见长裙女子将一张崭新的纸币递给老太太,然后将那张皱皱巴巴的纸币塞进了钱包。
旁边的两个商贩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待长裙女子款款而去,她们才又议论起来。
我目送长裙女子离开,戴着太阳帽的她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但她长裙上那些漂亮的小碎花却愈加清晰、漂亮起来!
我眨了眨眼睛,面前刚刚还清晰可见的长裙女子忽地消失了,面前只是一台笔记本,就像现实一样,她并没有出现过!她只是出现在我的文字里和我的愧疚中。
那天的集市上,我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可每次想到这件事,就有许多的悔意,于是,我虚构了这位长裙女子!
希望,以后不再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