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二月天,有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有温暖蓬勃的大太阳,我把棉被拿到露台上晾晒。
这棉被是我出嫁时妈妈给我缝制的嫁妆,棉被里的棉花是妈妈亲手种植的。在秋天的艳阳天里,妈妈把那硕大、美丽、洁白、柔软的花儿一朵朵收摘回家,妈妈要为待嫁的女儿做最温暖的棉被。
这温暖的棉被在二月蓬勃的大太阳下一点点舒展开来,蓬松而柔软,显露出妈妈当年一针一线缝制出的针脚。
我把自己埋进这温暖蓬松的棉被里。有浓郁的阳光的味道,有我们家棉花地的味道,有妈妈的味道,有我还是新嫁娘时的味道。我仿佛被一个最温暖最有力的怀抱紧楼着,宁静、祥和、幸福、安全,我贪婪的享受着这令人迷恋的怀抱。
“ 我已晒好温暖的被,铺好温柔的床,翘首盼望你归来”。有一次老公出差在外,我给他发了个短信。我那从来也没有给我说过一句情话的老公,他会给我回复什么内容呢?
“归心似箭。”望着这四个简短的字,我哑然失笑,老公果然不会说情话啊!可足够了,当我发出翘首盼你归的呼唤时,我需要的只是归心似箭。
是父是兄更是亲密的爱人,这是我对老公的期盼,贤妻良母,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可是一路走来,我们都没有做到当初希望的模样,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依然成为彼此的亲人,成为彼此的依靠,成为彼此的慰籍和力量。当我翘首盼君归,他便归心似箭。
“我们都是往五十岁上数的人了,吓不吓人。”我说。“别管年龄,我才十八!”烟说。
我的眼睛一下子湿了,我是多么理解激情四射的烟呀!那个大胆莽撞英勇的烟!相隔千里,我共鸣着烟说这句话时喷涌的激情。
说来奇怪,我看着大街上四十几岁的女人,看到她们就是四十几岁的样子。可我看着我四十几岁的朋友们,为什么觉得她们还是十八岁的样子呢?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可以娇、可以痴、可以嗔、可以傻、可以说最想说的话,不用注意形象的端庄?还是因为我对她们的青春太过熟悉,熟悉的已嵌入骨髓永难相忘?
哈,多年后,几个满头白发,满脸皱纹戴着假牙的老太太在一起欢笑着说:我们才十八岁!想想就觉得有趣,忍不住发笑,笑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亲爱的,亲爱的,有你们在,我便不老,一直十八。亲爱的,亲爱的,有我在,你们也不老去,永远十八。
婆婆的村庄,我很少回去,可是我知道我热爱那个地方。我为什么就深深地热爱那个陌生的村庄呢?每当从山坡上俯视着那个宁静古老的村庄,便有一股热辣辣的深沉的东西在我身体内奔涌,那是一股什么东西呢?敬畏?浩叹?沧桑?使命感?归属感?光宗耀祖,锦衣还乡,这决不是一个人向上攀爬的动力,这是世界上最深沉最深沉的爱!是最热烈最浓厚的赤子情怀――因为热爱,便不忍辜负!原来我们的根深深地扎在这村庄芳香的泥土里,城市的高楼只不过是我们流浪过的一个地方。
当你拥有亲爱的妈妈;当你发出翘首盼君归的呼唤那人便归心似箭;当你八十岁时还拥有十八岁的知己;当你深深扎根故土并且枝繁叶茂,我们还奢求什么?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微笑着幸福?
呵呵,翘首盼君归。
呵呵,归心似箭。
呵呵,别管年龄,我才十八。
呵呵。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