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经典】
天根游于殷阳,至蓼(liǎo)水之上,适遭无名人而问焉,曰:“请问为天下。”
简单翻译下:天根畅游在殷山的南面,来到蓼水河边,巧遇一个无名人,就向他求教“请问治理天下之事。”
无名人曰:“去!汝鄙人也,何问之不豫也!予方将与造物者为人,厌则又乘夫莽眇之鸟,以出六极之外,而游无何有之乡,以处圹埌之野。汝又何帠以治天下感予之心为?”
简单翻译下:无名人说“走开,你这个见识浅薄的人,怎么问这么让人不愉快的话!你刚刚被造物者化为人形,就开始讨厌,想变成极小极小的鸟,飞出东南西北上下六极之外,游于没有开始的地方,居处无边无际的原野。为什么还要用治理天下的话语来干扰影响我呢?
又复问。无名人曰:“汝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而天下治矣。”
简单翻译下:天根再次提问。无名人就说“你应该平淡心境,交合形气于清静无为的方域,顺应事物的自然而不夹杂个人的私念,天下就得到治理了。”
【谈心得】
本节故事中庄子终于换了两个新主角,天根和无名人,我们知道庄子文章里的名字都是很有讲究的,天根从字面看就是天的根本,老子的《道德经》里就说过“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所以天根就是万物最根本的大道。
无名人从字面上看就是没有名的人,实际上恰恰相反,庄子在《逍遥游》里对人的境界有个结论“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因此这个无名人应该是个得道的圣贤智者。
“天根游于殷阳,至蓼水之上,适遭无名人而问焉”,这里殷阳和蓼水两个地名也颇有讲究。通常讲到地名时,阳通常指山的南面,而这里的殷有和阴同音,殷阳也就暗含了阴阳轮转的时空概念。
蓼水的蓼有了无所得、无限宽广的意思,而水是始终流动变化的,这殷阳和蓼水就涵盖了川流不息的无限流动,从始至终的时空转换,可以说整个宇宙万物都在其中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天根碰到无名人,就问“请问为天下”,可以想象一下这个画面,殷阳和蓼水涵盖的时空,足以囊括整个天下,在天下的境界中去问如何治理天下,庄子把问题和答案同时拿了出来!
果然无名人立刻答道:“去!汝鄙人也,何问之不豫也!”意思是你这个见识浅薄的人,怎么问出这么讨厌的问题呢!这里的“不豫”在古语里还有不吉祥的意思,所以无名人的这句话还是很重的。
“予方将与造物者为人。厌则又乘夫莽眇之鸟,以出六极之外,而游无何有之乡,以处圹埌之野”,就是说你刚刚被造物者化为人形,就开始讨厌,想变成极小极小的鸟,飞出东南西北上下六极之外,游于没有开始的地方,居处无边无际的原野。
“汝又何帠以治天下感予之心为?”你为什么有要用治理天下这样的话语,来干扰影响我呢?
在被无名人一顿训斥之后,天根仍然不甘心,又问了一次,无名人就说:“汝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而天下治矣。”就是说首先要把心放平淡,漠然于气,不要可以追求什么。
“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顺物自然之力,不要夹杂私念,“而天下治矣”,这样天下就能治理好了。这句话点出重点“无容私焉”,这个私就是各种主义道理、理论方法。
无名人讲的这个道理也很简单,淡泊明智,把自己的思想放空,天下就能自然治理了。把自己看做顺承天意的统治者们,已经畅游于殷阳和蓼水的天下之中,却要去追寻治理天下之道,实在是自寻烦恼了。
作为回应帝王问题的文章,这里的天根就是告诉统治者,通天的大道不是个人能够影响的,不协私念,无为就能天下治,天下大治的时候是不知道改归功于谁的,也就是庄子说的那个无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