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上女神湾（5、6）
5
知道我们明天要走，达瓦晚上特意带我们俩去参加村里的篝火晚会。
晚会在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广场上举行，会场外围坐着好几圈观赏的游客。达瓦和村里的居民们穿着漂亮的民族服装，围着火跳给大家表演摩梭族独有的甲搓舞。
摩梭族的姑娘小伙们个个能歌善舞，每个人跳起舞来都像经过专业训练一般，男的大气有型，女的婀罗多姿。
达瓦他们表演两曲舞后，主持人邀请大家一起进广场跳。我和小六都有些犹豫，达瓦见我们没上来，直接从队伍里跑出来，不由分说的把我们拉进了人群。
甲搓舞要求一男一女手牵着手跳舞。我很自然的牵起了小六的手，跟着前面的达瓦跳起来。
我们跟着节奏越跳越高兴，越跳越兴奋。这时候，达瓦开始鼓动我：
“抠手心，抠手心！”
旁边没有加入舞蹈圈子的人群也在高喊着抠手心，抠手心，抠手心。看来听过走婚习俗的不止我们。
“抠手心！抠手心！抠手心！”达瓦和周围的人群不停地鼓动着。
我内心在不断地挣扎，心跳跟随着人群的呼声不断起伏。那心跳声渐渐盖住了所有的声音，我眼里跳着舞的小六突然变得慢起来。她额前跳动的刘海缓缓扬了起来，露出了光滑白晰的额头，被火光染成橙黄色的脸庞正灿烂的笑着……她是如此的美丽，以至于让我害怕下一刻就会失去她。
“把她留下，把她留下……”心里的小人不断地对我说道。
我鼓足勇气在她的手心里抠了几下。然而她像没有感觉到一样，依旧牵着我的手跳着舞，我的心情由山顶滑向了深渊。
疯狂的人群一波又一波的跳着甲搓舞，大家的笑声和欢呼声随着火焰冲上了达祖村的夜空。但我的心情却越来越差，当我就快彻底失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手心有点痒，一下，两下，三下！
我望向小六，小六正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我心里的喜悦立即被引爆炸开来，我开心的拉着小六的手，跟随着节奏跳动着，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也不知道跳了多久，大家停止了舞蹈，我才不甘心地放开了小六的手。
回客栈的路上，达瓦悄悄问我有没有抠小六的手心，我给他说了情况，他竖起大拇指直夸我厉害。小六走在前面不知道我们在低嘀些什么，但估计她猜到了我们对话的内容，有些羞涩的往前走了。
在火塘屋里，我们俩和阿妈做最后的道别。阿妈应该是听到达瓦说了我们的事情，她拿出一对小核桃来，分别交给我和小六。这是一种不寻常的小核桃，只有普通核桃的三分之一大小，外壳经过了特殊处理，变成了深褐色。
阿妈握着小六的手说道：
“我们这儿长的核桃都是成双成对的，所以它们就成了我们摩梭族的定情信物。如果相互抠了手心，阿注或者阿夏会把一对中的一个送给心上人，她就会把这个核桃挂在身上，表示明花有主了。”
达瓦笑着对我说道：
“你现在明花有主了。”
小六有些不好意思，脸红得像颗桃子，她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却没有要把核桃退回去的意思。我们俩告别了阿妈，达瓦和我们一起走出火塘屋，他还不忘取笑我：
“晚上记得走婚哈。”
快走到各自客房的时候，我对小六说我还不想走，想多在泸沽湖呆几天，问小六要不要留下来。小六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就快步回房去了。
6
晚上的梦里还是那片雪原，还是鹅毛大雪，可是我走起来却信心十足。因为我知道，远方的那所旧木屋里有一个人在等我。
木屋越来越近，小六隔着玻璃挥舞着手……
就在这时，天空中却突然雷声大作，那雷声把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原来是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过手机一看，是老爸打来的：
“你奶奶病得厉害，明天你坐最快的车回来。”
挂了电话，我再也无法入睡。奶奶无数次把我从老爸的竹片下救出来，悄悄拿糖给我吃，偷偷往我包里塞零花钱……这些情景像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脑海里放映。
我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奶奶能够像前几次一样挺过难关，重新好过来。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行礼，和小六说了奶奶的情况，拦了车往家走。小六在路边挥动着手，她的身影在泸沽湖阴郁的天色里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黑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