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 ,我成了一个"化缘叟"

(一)一泡尿,从伊朗到了土耳其

一张双人床,一张单人床,一胖一瘦,一高一低,却都不约而同的铺上了两块有着年代感的床单,床单的颜色早已不能清晰辨认,破旧的毛毯被遗弃在了靠墙的某个角落,两个枕头很不和谐的倒在了床尾的一侧,茶几上的水壶沾满了灰尘,只有墙壁左上角悬挂着的有个缺口的镜子似乎还能正常运作,我在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便早早起床退房,老板是个长相猥琐的矮个子男人,他那两颗獠牙笑起来时尤为惊悚,稀疏的头发打了发蜡之后头皮便清晰可见,那肚皮如同怀胎五月的妇女,竟也不知用了多少斤羊肉才能撑得如此圆润,凹凸有致的臀部倒是羡煞了许多女人,他带我逛过巴扎,请我坐缆车观赏过这个城市的全景,在山上的咖啡厅喝了一杯茶和果汁,听了一场土耳其的传统音乐,我对他的长相没有多大的意见,却因为一句不合适宜的玩笑话对他心生厌恶起来,下了楼梯,瞥见此时的他嘴里正咬着一只圆珠笔歪坐在椅子上,眼睛紧盯着面前的那堵木纳的墙发呆,退了房,便逃也似的离了这个客栈!

诱人的烤肉

卖饼干的小男孩

土耳其的甜点

土耳其的甜点


大巴上的窗帘是好看的墨绿色,车子启动时,那好看的墨绿色窗帘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影子,她站在一条长长的没有规则的,像是大怪物,又更像是一只漂浮在波澜不惊的海面的船只上,车子一上一下,小女孩便也跟着跳动了起来,有时只有她的半个头还在若隐若现着,车子转了个弯,小女孩连同那大怪物便消失了,我却仍还意犹未尽。4个小时的车程有点乏味,前排的两个男人中途在一个小商店买了大半袋瓜子,有了瓜子,嘴巴便一刻都不曾停歇,嗑到一半时,左边那个男人突然把袋子伸了过来,企图让我也加入他们的队伍,在车上嗑瓜子,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总让我有点难以接受,便朝他摆了摆手,坐在后排的那个中年男人不知是否缺水缺得厉害,一直不停的咳嗽着,我转过头看了他几眼,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向后挪了好几个位置,半咪着眼,打了几个盹,瓜子声和咳嗽声消失了,窗外的雨声却又接踵而至,在这片萧条的土地上,乌云显得格外的出众,雷声倍加震耳欲聋,独有那雨滴一如既往的归向了尘埃!4个小时后,大巴终于是到站了,车站离出境口岸还有一段距离,看看时间,来不及思考,便随便跳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关口一步之遥的大门口,司机把车停了下来,示意我换到另外一辆。伊朗的关口看起来有点颓废,海关的热情却又重新点燃着这块颓废之地,他们问我,你喜欢伊朗吗?我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那你都去过哪几个城市,游客去过的地方我都去了,你一个人吗?我又点了点头,他们还想问点什么,我却急着出境,冲他们挥挥手,就算是告别伊朗了!那个已经有着严重腰椎盘突出的行李箱,把我也差点折腾成一个不能直立行走的猿人,连托带拽的总算是从关口走了出来,回眸再看看伊朗那块土地,竟然看到了双彩虹,举起相机,指着天空,对武警小哥打了个手势,我要拍照。

看向远处的安保

客栈的小男孩

偷拍土耳其的民兵大本营

土耳其边境小镇

我拍他们,他们对我笑


从关口到土耳其小镇dogubayazit 的车子是一辆只能装下12人的商务车,司机是一个长相有点彪悍的男人,我把行李搁在车上便去隔壁看他们烤肉去了,烤肉的男人问我,要喝茶吗?我说不喝了,喝了晚上得失眠,那吃烤肉吗?晚上不吃肉,他看 着我 ,一时语塞,不知说点什么好,便直摇头,车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启动了,此时已经开出了2米之远,烤肉的男人也不烤肉了,追着车子喊,落下了一个人,我也跟着跑了过去,那司机也不停车,烤肉的男人便道,别着急,他可能就掉个头,说完又烤他的肉去了,车子果然掉了个头后停了下来,赶紧一路小跑着上了车,捡了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上来两个看上去还很稚嫩的男人,两人拉拉扯扯了很久,似乎在讨论着谁应该坐我旁边,最后长相粗狂的男人紧挨着我坐下,好看的男人坐在了靠车们的位置,他们不时看我一眼,又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随即就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我只顾着看窗外那一片大好的湖光春色,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也就顾不上想他们笑时是不是能开出一朵花呢?车子没开多久,有交警检查,男人们都下了车,犹豫着要不要下车时,瞟了一眼外面,看到男交警正在挨个的搜身,那颗犹豫的心顿时坚定了起来,检查没有消磨多少时间,男人们便都上了车,这一次,那两个男人交换了位置,好看的男人迫不及待的上了车,紧挨着我坐了下来,他用他那有限的词汇量给我打了个招呼,我回了他一个笑脸,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到我面前,这次,他脑中的词汇量没能搜索到 smoke这个单词,只是看着我,又看看香烟,我是明白的,摇摇头,就算是拒绝了,他抽出一根,递给旁边的男人,又抽出一根,点上,吸了几口,吐出几个好看的烟圈,那烟圈随即化成烟雾眼看就要吞没着我这一片净土,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手将烟雾不停的往回赶,烟雾终止了流动,渐渐的淡去了,他又看我手上的纹身,看了很久,被看的很是尴尬时,便跟他解释,这是一只蝎子,我是天蝎座,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懂,我已经疲于说话,便把头撇向了窗外,车子行驶了40分钟后,停在了一条有些沧桑的街道上,沧桑的街道布满了支离破碎的石块,这是一条久未修复的街道,这是一条被人遗弃的街道,我一漠愁展,而那位长得好看的男人,去后备箱取了我的行李,打着手势示意着我跟他走,我便不得不紧跟他的步伐,一路小跑着,突然,他放慢了脚步,跟我说起了土耳其语,我是一句也听不懂的,他似乎很着急,一直重复着,我还是不懂,直摇头,他急了,把手放在心的位置,这一下,我懂了,可还是冲他摇了摇头,他也就不再说话了,到了客栈,他累得只喘大气,又急又累的样子,看着也很是让人心疼,客栈的老板带我去看房间,他也跟着一起,房间看好了,他也不走,又帮我把行李箱提到了二楼,他还想说点什么,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便离去了!

客栈的老板送来一瓶矿泉水,一个巧克力蛋糕,没隔多久,又端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过来。我看向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对面餐馆的夜生活似乎才刚刚拉开 帷幕,那条街道,三三两两的男人们沟肩搭背,也不知要去向何处呢?

处在山顶的城堡

城堡里的女孩

边境小镇

热情的孩子们

(二)Dogubayazit

(1) 两块透明的玻璃不知何时给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左边那块被一席酒红色的窗帘遮住了半边,却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外面路灯的光正不甘寂寞的折射进来,右边那块呢?那一条狭小的隙缝里似乎有雨滴顺着屋檐急促的往下滑落,有的悬挂在了玻璃,成了一道抹不去的泪痕,房间里的人,如同那缺氧的空气,有点局促不安,宣礼词从不远处的清真寺传了过来,却很快淹没在一群年轻的穆斯林男人们的欢呼声中,成了夜色中一幕乏善可陈的背景音乐!

早上遇见的那三个小孩伸手向我讨要面包的那一幕总是挥之不去,我分了2/3给他们,他们冲我腼腆一笑,旁边的大爷费力的用英语跟我解释着Syria,怕我没听懂,又重复了好几遍,我又回头打量了他们许久,干净的面孔,衣着整洁,你很难把他们与那个正饱受战争折磨的国家联系起来,我想折回去再给他们买几个面包,却又惦记着远处的风景,只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明天,期待着在那里能再次与他们相遇!

边境小镇

边境小镇


那个头发被梳理得 一丝不苟的男人在我即将登顶城堡时将车停了下来,遥下窗子叫我上车,他似乎忘却了旁边那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一路只顾着跟我聊天,那女人头发的颜色一半保留着原来的黑色,一半被染成了耀眼的金黄色,看起来很不协调,黑色的皮夹克,黑色的窄脚牛仔裤, 鞋子也是黑色的,她的打扮像个叛逆的少女,可那有点沧桑的面孔又实在是与少女联系不到一起,她显然想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成为六月的麦子,却在仅长出一尺于高就出穗孕粒,结的只是蝇子头般大的实。男人冷落了女人,女人一路沉默不语,那脸,最终也变成了黑色,从城堡出来,男人还想去看看别处的风景,他邀我一起,我便跟着上了车,没多久,男人将车停在了路边,女人下了车跟男人说了些什么,男人借口要去找洗手间,而女人紧随他的步伐,向着同一方向走去,而我似乎成了那个被抛弃的人,最终也没等到他们再回来!

(2)   远处的雪山似乎在暗示着我们冬天还不曾离去,可那迫不及待冒出来的嫩芽也在宣告着春天的主权,洒落一地金灿灿的树叶, 整齐划一的排成了一字形,究竟是誰扰乱了这个季节?

眼前的景色足以让我流连忘返,再好的相机也无法拍出它的美,再复杂的文字也形容不出它的独特之处。不知为何,两个男人突然向我走来,打乱了我正在思考的节奏,一个男人指着我的相机,一个男人用着google翻译, 相机里的照片被删除了好几张,google告诉我,我偷拍了他们的民兵大本营,而它并没有告诉我为何他们要独占着这一片土地不而与它人分享了? 那两个男人倒也没为难我,只当我是无知的初犯,可我是贪婪着那片土地的美色的呀,大自然总是引诱着我们去犯罪,不是吗?

那两个男人走了,驾着车从我身边疾驰而过,留下了一些没跟上他们步伐的尘土在空中飞舞。我拐向了左手边那条愈发寂静的小路,远处,一个模糊的牧羊人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他的旁边围绕着一群正在贪婪的吸允着大地乳汁的牛羊,我看着他,他也隐隐约约的朝我这个方向看来,我不看他了,转而把目光投向了更远处,更远处有一个快建成的房子,那里似乎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最后的冲刺,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狗叫声,那声音离我如此之近,近得让人害怕,我注意到了离我一步之遥的低矮的房子的墙角,一条魁梧的狼狗正用它那 犀利的眼神怒视着我,我害怕了,不敢再往前一步,一位妇女听到声音,也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位5,6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左手被封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那妇女扯 着嗓子冲我说了几句话,便走了,留下了小女孩,一脸惶恐的我,还有那只不知疲倦的狗,以为走不出去的一段路,结果被那小女孩牵着手护送着走完了,我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她只是腼腆的笑笑,便跑了!那天,那条路的末端,一辆傲视群雄,有着邪恶巨莽皮肤的装甲车,两条横在路中央等待着猎物的狗都令我不敢再踏进那片土地半步,每每经过此地,我都只能用贪婪的眼神在远方默默的注视着它!

边境小镇

路边喝茶的男人


(3) 黄昏的猎人,你寻找着什么?

狂奔的猛兽 寻找着壮士的刀,美丽的飞鸟寻找着牢笼,青春不羁 之心寻找着毒色的眼睛。我呢?

我又去了一次山顶上的皇宫,为了一场许久不曾邂逅的夕阳,爬了7公里的山路,到了山顶,要了一杯红茶,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吹着冷风,看着那个男人将本来就不太大的木块劈得更小,生了火的炉子也不大,有时劈过的木块仍塞不进去时,他也不用斧头了,而是将木块横放在一高一低的地板上,粗鲁的用脚一踩,一块就被分成了两半,喝茶的人不多,可炉子实在太小,炉子上的茶壶也是不大,那男人便一刻都不曾闲着,劈材,添材,添水,倒茶,周而复史的重复着同一动作,他的表情有点僵硬,岁月似乎摧残了本该属于他的一点什么东西,隔壁那桌的三个男人坐了很久,他们交谈甚欢,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却开始有点按耐不住寂寞,对着树上的麻雀吹起了口哨,那不太动听的口哨竟也吸引了几十只麻雀前来,它们芬芬落在了我的脚跟前,石椅的扶手上,还有的正大摇大摆的往前靠近着,我继续吹着,期待着更多麻雀的加入,可它们却开始东张西望,显得有点焦着,有的干脆已经飞走了,有的也已蠢蠢欲动,迈出了那纤细的脚来,显然,它们是无心听完这一场糟糕的音乐会的,我赶紧从包里找了点面包碎撒到地上,它们却不屑一顾,飞到了别处,也许那里有人为它们准备了更丰盛的晚餐!我在那里呆了三个小时,看着那个男人将炉子的火慢慢熄灭,我想我也该下山了,夕阳,终究还是负了我!

山上的天黑得很快,一大块乌云笼罩在空中,就算是夜幕降临了,我倒也不害怕,哼了一路不着掉的啦啦啦歌,脑中却又尽想着一些不开心的往事,眼眶似乎积满了泪水,眼睛仍在四处打量着周遭的景色,不时有下山的车子从我身边经过,他们打着手势问我要不要坐顺风车,我享受着一个人的独处时间,便拒绝了,只是有那么一个男人,执着的让人黯然神伤,他用着google翻译告诉我的第一句话是,他是那天删我照片的男人,想了很久,记亿模糊的让我怎么也不敢把面前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和那天那个一脸严肃的男人联系到一起,他跟我说了很多次给我一分钟,这很多个一分钟里他试图说服我坐他的车,请我喝咖啡,当他说到第10个给我一分钟时,我觉得这一分钟也许将永无止境,便拒绝了再给他一分钟,继续往前走着,他还 想再追上来,却被一群不遵守交通规则的牛羊挡住了去路,那牧羊人是两个小男孩,他们好奇的盯着我看,我便用刚学会的土耳其语"merhaba"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不回我,只是愈发匆忙的往前赶着那群无辜的牛羊,山上的狗不知为何也开始叫得厉害,我便无心再唱拉拉歌了,也不去看天空那块乌云了,只是专心的走起了我的夜路。

登高望远,心旷神怡

两根柱子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

无人问津的乡村景色

羊和牧羊人

中国制造

穿过铁轨的行人

他的笑容是真实的

小摊


(三)Van  

告别dogubayazit那天,客栈的老板追出来很远把我送到了车站,那个行李箱无法适应凹凸不平的地板,他便一路提着那个沉重的箱子,陪着我走了很长一段路,初到这个小镇的那个晚上,他送来的那瓶水,那个巧克力蛋糕,那杯茶,还有后来那个夹着牛肉的面包,邀我一起吃午餐的一句温馨的话语,让我对这个小镇又增多了一丝不舍,对他,又多了 一些感激!

2个小时后,彻底告别了这个小镇,告别小镇的那条路,很美!

(1) 到了van的车站,有出租车司机过来揽客,有过被德黑兰的司机,那个倒车都会大喘气的胖男人将我的行李摔出车外的痛苦经历后,每每在看到出租司机都会避之不及,唯恐历史将被重演,那可怜的箱子可是再也经不起第二次创伤了,走到隔壁正在营业的餐馆,想着随便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可是那价钱一点都不随便,只好作罢,转身准备离去,老板却在背后叫住了我,含糊其词的话语里似乎透露着可以给个折扣,折扣后的价钱还是有点偏高,这顿饭到底还是没吃,走出餐厅,就又不得不继续找寻到市区的公交车,餐厅门口停了一辆商务车,车里坐着一个穿制服的男人,腮边的鬓须早已发白,但那立体而又精致的五官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他当年俊俏的模样,我把那本 lp凑了上去,指着那唯一用土耳其语注解的地名,问他这个地方怎么去,他看了很久,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思,尔后开始囔囔自语,最终视线终于离开了书本,他也不跟我说话,径直走到了几米开外那个正半倚在墙上的男人的身旁,他对他说了什么,那男人的左手举起来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如此重复了好多次,制服男人似乎确定了一系列重要的事情,一路小跑着过来,把我的行李箱搬到车上,他对我说了几句方言,我没懂,但屁股早已迫不及待的坐上了车,沾沾自喜之情溢于言表。车子发动了,里面播放着欢乐的土耳其音乐,车里的男人似乎也很欢乐,我跟上他们的节奏,欢乐的摆动着那不协调的上半身,这个城市用它的热情收买了我,而我喜欢这种特别的'贿赂",车子开了10分钟便在一个繁华的路口停了下来,制服男人招呼我下车,他也跟着下了车,指了指对面少了一个h的otel,他又帮我把行李箱提了下来,我跟他说,谢谢,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握了握手,这才上车离去,我拖着箱子去了对面,酒店的前台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衬衫,满头白发,皮肤也是白得有点慎得慌的老头,他有点像美剧里的吸血鬼,尽管像个吸血鬼,但也一定是善良又可爱的吸血鬼,80块一晚的房费被我还到了30,还含了早餐,在计算器上敲打着30的时候,旁边还站着个从伊朗来的住客,他便用一只手遮着大半个屏幕,透过他指尖的缝隙才隐隐约约看到那两个赏心悦目的数字,这个价钱让我对这个城市又多了一层热爱!

每次路过都要跟我自拍的男人们

每天路过都要叫我吃早餐的男人们

小店老板


我在Van呆了5天,刚到那天去找吃的,走街串巷的找了位于市场内的一家小餐馆,吃饭的时间有点尴尬,称它为中午饭,太迟,晚饭,又太早,餐馆里很多食物都早已售馨,没有菜单,没有图片,看着隔壁老头桌上那一盘颜色鲜艳的食物,便也要了一盘相同的,那食物的味道稀奇古怪的很,它征服了我的眼睛,却败给了我的胃,尽管这样,这稀奇古怪的食物还是被我狼吞虎咽了一大半,肚子可不会给你谈判的机会,店里的那个男人似乎一直留心着我,看我盘子里只剩下一小半食物便又去添了一些新的过来,面包又多拿了好几块,那天的那顿饭,竟也吃出了"人间最美是清欢的"的味道。吃完饭后,天色还早,随意在街上溜达时,路过一家水果店,便想着进去买点苹果,老板坐在墙角,只露出半个头,我也不打扰他,自己拿着个袋子去篮子里挑起了苹果,挑好后我便让他称称多少钱,他这才抬起头,看着我这个外国人,再看看我这个外国人肩上扛着的大相机,也不看称上的苹果了,指着相机让我先给他拍几张照,我给他拍了好几张,一边打着手势一边说着他不懂的 英语,他也一边打着手势一边说着我不懂的土耳其语,这场特殊的对话持续了好久,直到一个年轻男人走进来,对话才被暂停,年轻男人会说一点英语,我们聊了会儿后,他便邀请我去隔壁那家卖电器的店铺坐坐,这里离住的地方近, 我也不着急着回去,就接受了他的邀请,跟着去了隔壁,隔壁店里除了他,还坐着4个男人,我在那里喝了好几杯红茶,跟他们聊了好几个小时的天,偶 有那年轻男人翻译,大部分时间是在肢体语言中进行着,又结束了,哈哈大笑中结束了,又进行着,我在那里的几天时间里,但凡闲下来便跑去蹭几杯红茶,找他们聊会儿天!

(2)  用了4年的手机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就出现了各种不适,第二天终于是彻底不告而别,连临终遗言都未留下,我却还环抱着希望去了隔壁角落那个不起眼的手机店,期待着它能给我的手机吃上一颗还魂丹,那男人看着是个老实男人,他看了看我那没有任何手机功能的手机,还有那支离破碎的屏幕,再看看我,似乎我成了那个对手机施暴的后妈,我问他,有希望吗?他胸有成足,坚定的说,没问题,我问,多少钱,他答,150,我朝他吐了吐舌头,说120,他摇了摇头,我便像个复读机似的一直重复着120,眼睛眨巴眨吧的看着他,老实男人被看的不好意思了,说130,不能再少了,便约好下午6点过去取手机,下午回来的时间有点晚,走到手机店已经7点,那老实男人还在,只是旁边又多了一个露出两顆大门牙,长得像流氓兔的男人,老实男人看到我,把手机递了过来,手机还是那个手机,完好无损,他这是给我唱了一出完壁归赵呢! 这手机,估计是迷恋上了土耳其,在新疆和巴基斯坦就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却憋着一口气苦撑到了这里!它倒是脱离了苦海,却让我陷入了困境!  手机自然还是得买,老实男人给的价钱也不高,可我还是想以讲价为由来消磨消磨时间,讲价可以复杂得衍生出很多故事,也可以简单的只重复那几个单调的数字,我们属于后者,因为语言沟通不畅,许多繁文褥节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那几个数字来来去去的说了很多次,价钱没少,倒把流氓兔讲生气了, 也许应该讲讲故事了, 借着翻译软件,我说,我需要一个手机,非常便宜的手机,便重点强调了一遍非常便宜,只是为了跟家人联系,打完这句话后,我又深情款款的注视着老实男人,老实男人忙着跟流氓兔解释,便忽略了我的深情款款,我又接着说,我还要去好几个国家,钱要省着花,不然连回家的路费都成问题了,我演了一出苦肉计,期待着新的转机,流氓兔发声了,拿了一款手机给了我一个很亲民的价钱,原来他才是做决定的人,我也不看老实男人,就又问他能不能再免费送个内存卡给我,他爽快的答应了,临走时还送了我一副耳塞,如此这般,我对这个城市的热爱又升了一级!

凡湖边的孩子

城堡


(3)从酒店去岛上那个教堂的路很远,我坐了半个小时公交先到了凡湖,那天的公交是免费的,第一次把两个铜版塞给司机时,车上只有我一个乘客,他没拿,我便想着等一下可能有专门售票的上车来卖票,车子转了个弯停在了另一路口,等候的乘客蜂拥而至,看着他们纷纷把钱递到司机手上,我便又把那两个揣在手心已经揣得发热的铜版递了过去,他还是不收,我脸上写满了问号却又苦于无法用语言沟通,旁边的一个大妈似乎非常着急,一直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费力的解释着,罢了,就当这个城市对一个游客的卖力示好吧,只是总感觉逃票了,做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 车子停在了湖边的中间一段,我便在那儿下了车,去对面的小商店买了三条香蕉和一瓶水,香蕉的价钱一点都不便宜,可偏偏我又喜欢吃,每吃一小口,便要心疼许久,中午饭也只能吃点干面包配凉白开水了,那条香蕉吃完后,快乐没有了,反倒增添了许多忧伤,那天从酒店出发的时间有点晚,到凡湖已是下午1点多,阳光早已不是温和的撒在地面,而是炎烤着每一颗不安分的心,那浓浓的雾却屹立于湖面中,使得对面的景色梦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那想看却看不到的东西,那想得到却总是得不到的人 总会令我们欲罢不能,我继续往前走,忽视着从我身旁疾驰而过的汽车,不去看远处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湖,也不想如若攀上那雪山又该将欣赏着如何一番壮丽的景观,我只是注意着脚下的步伐可还迈得轻盈,何时能找个安静的驿站好好休息一番?两个男人正在砌着一堵墙,炎炎烈日,幸好还有湖面温和的风徐徐吹来才令他们的面部表情不那么狰狞,我没跟他们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到了那个有点荒凉的园子里,园子里杂草丛生,看上去许久没人打理了,那些供人休息的木椅经过时间的洗礼也早已腐蚀不堪,草地上偶能瞥见早已成了标本的动物们的排泄物,选了个靠湖很近的椅子,那椅子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我也懒得弗去,就这样坐了下来,湖面的雾还不曾散去,也许这样的湖光景色是这个季节特有的温柔,也许还会有人偏偏爱着这样的湖! 风有点大,被汗水侵蚀了的背阵阵发凉,身体又乏得很,这里可是连半个面包都买不到了,便又从包里掏出一根香蕉,此时,一男一女正朝我走来,那女人臀部过去肥大,走起路来便只看到臀部在用力的摆动着,脸上布满了雀斑,长得不算惊艳,那笑容却很是宜人,她向我问好,陌生人的一句问候总是令我如沐春风,使得一切不安都沉淀了下来,她又问,你需要帮助吗?我答,我要去岛上那个教堂,可不知怎么 坐车,她答,外面有小巴到,可是还得转趟车呢,你跟我来,我帮你拦车!我便跟着她又走回了那先前进来的门口,那两个砌墙的男人早已不在了,她是个很能聊天的人,旁边那个男人因为不会英语,一直沉默的站在那儿,显得有点木纳,她说,这是我家的农家乐,现在正在装修,再过几天就要开业了,如果你到时候还在这儿,欢迎免费过来吃,我问,这么大个地儿,要请多少人呢?她答,20多个吧,我一惊,问,需要这么多呀!她答,还不包括我,我是免费的,我有自己的工作,是个建筑设计师,没事的时候才过来帮帮忙,我便道,那你也挺累的,她答,是挺累,还得照看小孩,我丈夫是个医生,经常在外出差,但不出差的日子他总会帮着做家务,他是个绅士,我们站在树荫下聊了许久,去岛上的小巴却迟迟没有等到,中途她接了个电话,她跟我解释是他哥哥打过来的,她说,我们去里面坐坐吧,我哥哥说他有司机的电话,他可以打过去问问,于是,我们又往回走着,绕过了两道门,这一次,我们没去先前的地方,而是去了隔壁一个院子,院子里坐了个中年男子,几只肥硕的老母鸡正在草地上觅食,我咽了咽口水,脑海中开始浮想连篇,能喝上一口这鲜美的鸡汤对于我来说一定是雨后逢甘露了,我,可能真的太饿了!女人介绍着那中年男子,我却留意着桌上摆放整齐的西红柿和黄瓜,还有一些新鲜的青辣椒,一大瓶已被喝了一半的汽水,女人拿了几个杯子,倒了四杯,又分给每人一杯,女人的哥哥拿出两个还冒着热气的鸡肉卷,鸡肉卷的外面用了一张纸包住,可那油却止不住的往外流,看的出这是一只肥美甘甜的鸡,他递给旁边的男人一个,手上还拽着一个,这可能是他们刚刚好的午餐,他说,你也吃一半吧,心里纵然有一千个我愿意,可脱口而出的还是不用了,他却坚持着分我一半,我看着他那富得流油的肚子,再看看我那一贫如洗的肚子,那天的那半个鸡肉卷吃得我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他似乎很高兴,还断断续续的给我讲了一个冷笑话,冷笑话不好笑,可因为鸡肉卷好吃,我便配合着笑了,他吃得很快,当我的才吃完一半时,他的已经吃完了,他告诉我,司机的电话打不通,也许很难等到到岛上的车,而他刚好要去医院,顺路,可以载我一段,我赶紧狼吞虎咽的将那剩下的一半食物三口并作两口的塞到了嘴里,半个鸡肉卷卡在食道,可我还得让它腾出一点空间来跟女人道别。女人是个话捞,可女人哥哥更甚一筹,一路上都是他在说,我在听,偶尔插一句嘴,还要被他批评着我的发音不标准,他没懂,看在吃了他半个鸡肉卷的份上,我没狡辩,让他的唾沫星子继续淹没着这段不短的路程。那天他带着我参观了他那个拳头般大小的医院,请我喝了杯茶,最后又开着车跟我一起去了那个岛,到了岛上我更是丧失了发言权,连随意拍照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他总是像个指挥官似的指挥着把墙壁上的鸟拍一下,那两只长得像麋鹿的小动物拍一下,岛上的风吹得让人发怵,阳光在这里变得愈发的刺眼,那湖面上的浓雾只是变薄了,却又不舍离去,大雨也开始倾盆而下,这风景简直糟糕透了,我咒骂着,又急于摆脱这个罗嗦的男人,寻一安静的地方坐坐,好不容易找着了个他跟别人聊天的机会,我便溜进了教堂,从后门逃之夭夭了,真希望他也有着同样的想法:急于摆脱着我,坐船到了对岸,驾着他的车逃之夭夭! 可当我原路返回时,被他逮了个正着,回去的船上,他又将他的那个冷笑话重复的讲了一遍,这一次,我选择了不再聆听!

(4)我和那个土耳其男人又相遇了,在去城堡的路上,他叫住了我,责问着我怎么不发邮件告诉他,我说名片弄丢了,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塞了一张名片给我,名片还在,只是我不想再见到他,紧此而已,对于我的冷漠,他却表现得过于热情,他问我,两个人再次不期而遇,你知道在土耳其这叫什么吗?我摇了摇头,他说了一个土耳其词,我没记住,也没懂,但我知道,在中国,这叫缘分,可这样的缘份扰了我清净,不要也罢。那天,他陪我逛了城堡,又在城堡的山顶上选了个最好的位置看夕阳,那天的夕阳很美,也总算是弥补了我在dogubayazit的一大遗憾,我们下山时已经7点多,车子开到市中心,夜幕早已降临,华灯初上,酒吧里狂燥的音乐不时传了过来,似乎只有它才配得上这条最繁华的街,那男人说,去喝一杯怎么样,我大,不了,夜了,我得回酒店,他又说,那去吃点东西,这里有家餐厅的鱼做得很好吃,你不是喜欢吃鱼?他还记着我说过的话,突然有点被感动了,我答,我晚上不吃,他说,那你看着我吃,顺便也看看夜景,餐厅楼顶的夜景很不错的,他哀求着,我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拒绝了他,知道我是铁了心要回酒店了,他便带着在这个城市兜了一圈,又约好第二天早上10点一起吃早餐,便叮嘱我一定不要在酒店吃。第二天,还是在酒店吃了一点早餐垫了肚子,他很准时,10点准时将车停在了酒店门口,一路上都是他说得多,我负责答是,不是。吃早餐的地方,风景很美,那男人说偶尔还会有婚礼在这里举行,当然,那天没有婚礼,对面是凡湖,往上走就是一处幽静的小森林,有几个人正聚在一起野炊,看的出那是一场温馨的家庭聚会,早餐很丰盛,光芝士就有三四种,那男人很绅士,每样都弄了一点到我碗里,我吃得不多,但也吃了很久,他边吃边找话题跟我聊天,我呢,我忙着看那片湖,那片森林,和那不时穿插而过的行人,许久,早餐总算吃完了,他又要了两杯咖啡,盛咖啡的杯子很精致,让我又想起了在离开伊斯法罕前在车站喝的那杯让我有点微醉的咖啡,也是一个很小的杯子,只是那杯子上的图案更精致,咖啡很苦,没有放糖,而是配了一小块黑巧克力,那味道,怕是只能亿,不能品了。男人要的这两杯咖啡已经加了糖,也没品,两口便啜完了,喝到最后,杯底还残留着许多咖啡渣,那男人把杯子反扣在杯垫上,不一会儿,又还原,我学他,也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等待着滋生出另一杯咖啡来,那另一杯咖啡没有,反倒是把咖啡渣模拟得到处都是,"朋友说,咖啡渣上面会有你的手指印,手指印上,会有你的命运",结果了,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服务生无奈的叹息声在身后传来。早餐后,我们去了湖边散步,路过一面写着土耳其语的墙,他问,你知道这些字是什么意思,我笑了笑,没答,他说,我很爱你的意思,又问,中文的我很爱你怎么说,我答,我很爱你,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便提议着结束散步,去其他景点看看,他同意了,我走在前面,他紧跟其后,我走到了停车的地方,他也到了,只是不知手中何时多出了一束野花,他递给了我,我接了,只是在上车后赶紧把它随意的塞到了车子的某个角落让它自生自灭。那天,他带我逛了很多景点,一直到黄昏,他问我,要再去看一场夕阳吗? 我坚定的摇了摇头,他也不再坚持,车子开在了回酒店的高速上,他开始不停的自言自语,要是我早点遇到你该有多好了,我便可以带着你看更多的风景了,要不然你今晚住我那里去吧,我一个人住,三间房,你随便挑,听了他的话,我很愕然,便说,房费都已给了,明天还要早点坐车离开,收拾行李又是一件挺麻烦的事,下次吧! 他道下次,下次只能是后会无期了,放心,我就想跟你聊聊天,没有其他用意! 我一直用收拾行李麻烦和房费已经付了为由来塘塞他,而他一直不依不绕,纠缠这这个话题不放,我急于摆脱着他,却又苦于无计可施,不得不跟他继续周旋着,一直到了酒店门口,这才彻底得到了解放,他又坚持着明天一定要送我去车站,第二天,我没等他,在约定的时间的前20分钟独自去了车站!

夕阳夕下的凡湖

凡湖边上的早餐

蓄势待发

土耳其的年轻人


(四)  Diyabarkir

这座城市,我能记住它的是什么?那个对我纠缠不清的大学生?那场免费听的库尔德传统表演叙事之歌?那条坎价坎了两天的印花长裙?在棋牌室免费喝的一杯茶?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阁楼?还是在城墙内偶遇的那个小女孩?

一张稚嫩的脸,一个不能承受生命之重的肩膀,他帮我提着箱子,带着我去找便宜的客栈,他还想继续呆在这里,可是,夜幕已经降临了呀,他问,你需要钱吗,我可以给你一些,第二天,他又来了,第三天,依旧,我说我有男朋友了,我们已经订婚了,他说,那他不是个好男朋友,他怎么可以让你独自一人出来旅行了。后来,我离开了这座城市,却每天都能收到他的问候,后来,我离开了这个国家,问候依旧,可他,毕竟是个孩子呀!

客栈的老板是个有意思的人,我每天都会打趣他那圆润的肚子,而他呢,每天都会请我喝杯咖啡或者茶,阁楼是个废弃了的餐厅,现在成了晾衣场,每天晚上我都会去上面收衣服,走廊的灯忽明忽灭,明的时候,灯光昏暗,灭的时候,更是毛骨悚然,偶有一些怪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心一阵颤抖,脑子一片空白,却还要故作镇定的哼一首不着调的小曲,下楼时,故意把拖鞋拖的刷刷作响,看到房间的号码牌,仿佛劫后重生般!

这个城市说不上有多喜欢,我却成了这里唯一的游客!

一只慵懒的老猫

沉思中的小猫


做大饼的大叔

边听边回想

库尔德传统表演,叙事长歌

听众

在地上撒娇的小男孩

芝麻圈,名小吃

小贩

喝茶,聊天

Martin

窗外的景色

独自走台阶的小男孩

街头

小巷


(六) Urfa

离开前的第一天,一位大学生拖着我的行李带我坐上了通往客栈的公交车,他说他来自Martin,那个短暂停留了一天却令我难忘的城市,遗憾而又满足!

离开前的第二天的那个晚上,我坐在客栈那个长长的走廊里看书,那里,一尘不染,那里,明亮而又宁静,那里,简洁而不简陋,那里,只有一张桌子和2把椅子,客栈的老板,50岁左右,个性张扬的牙齿任意生长着,两颗大门牙不知去了何处,他递给我一个好看的碟子,碟子里放着三条嫩绿的小黄瓜,他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隔壁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问我,我可以坐这儿吗?我点点头,谈话便从这里开始了,这是个正在服兵役的大学生,看得出,那是一段痛苦而又漫长却又无法抗拒的岁月,他邀请我出去吃晚餐,我却指着桌上那三条黄瓜,告诉他,这就是我的晚餐了,客栈的老板不时的从窗户探出半个头来,也许,他也寂寞了!

离开前的第三天,走在那条有些冷清的街道,寻找着一家不吃肉的餐厅,一家不起眼的店铺,几个男人正围坐在一起吃茶,邻桌摆了一口堆满了番茄的锅,我欣喜若狂的走了进去,一个小个子男人,穿着一套深绿色的工作服,工作服上油迹斑泊,看得出那是一套有着年代感的工作服,此时他正端坐在一张低矮的椅子上,他看着我,冲我笑,又指着旁边那把矮的如出一辙的椅子让我坐,我的肚子饿了,如饥似渴的那种饿,看着那一锅番茄,当然更多的是大块的羊肉掺杂其中,我想迫不及待的占有它,当然,我还是矜持的选择坐了下来,一屋子的男人都盯着我看,看着我笑,他们比我更欣喜若狂,小个子男人递给我刀叉和一个盘子,还有几个新鲜的洋葱,就着桌上那块还冒着热气的大饼,午餐开始了,吃茶的男人们也不吃茶了,专心制至的跟我聊起了天,那顿饭连同两杯茶,吃了许久,走的时候,我掏出钱包,将钱递给小个子男人,他连连摆手,怎么也不肯收,他说,你是我们的客人,还有,朋友,我记住了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有他那张在都市里寻找不到的脸。

走出那个餐馆再拐进一条小巷子,没走几步,一个开兽医店的男人把我叫了进去,三杯茶打发了那天的那个下午,直到现在,我还在羡慕着这个娶了四个老婆的男人。

离开前的第四天,我终于还是去了那个城堡,那个清真寺,那天,礼拜天,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看着打闹的孩子们,围坐在一起为家人准备晚饭妇女们,无所事事,抽着烟的男人们,突然觉得很是落寞,对面那个男人用力的嗑着瓜子,他注意到了我,将袋子递了过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呀,一位年轻的妈妈带着两个小孩要跟我拍照,回去时,夕阳早已西下,在客栈旁边的小店买了一瓶啤酒,喝了半瓶,半瓶洗了头!

离开前的最后一天,客栈的老板穿着一条内裤穿行在那条长长的走廊上,那天的走廊也是浑浑恶恶的,我决定走路去那个正在维修的寺庙,那段路20多公里,一个男人,开着蓝色的 polo,将车停了下来,他说,上车吧,我说,我只是想走走,他开走了,下一个路口,我又遇到了他,再下下个路口,他还在,到第三个路口时,我也停了下来,狠狠的瞪着他,第四个路口,我终于摆脱了他,26公里的路,漫长而又炎热,走着走着就把自己走孤独,孤独者是不言孤独的,那我究竟还只是个伪孤独者,那里的景色空空如也,简单也是一种美,垄长的公路偶有小车疾驰而过,划破了短暂的宁静,依然有小车为我止步,历史总是不断重演着,远处有个年迈的牧羊人正赶着一群健壮的羊儿过马路,显然,她有点力不从心,一位骑着摩托车的男人好心的提醒着我那个寺庙正在维修,你还是赶紧打道回府吧,又有人告诉我,你离目的地还远着呢,我只管走我的路,也不再,思考其他问题,偶尔低头看看脚下的路,那天,我终于还是看到了那个寺庙,一位老爷子把我带到了那里,他是那里的负责人,一位年轻的女人和男人做了我免费的讲解,回去时,女人开车将我送到了公交站。生活总是这样,不会让你笑太久,也不会让你哭太久,返回客栈,吃了一个简单的午餐后,便又是一段漫长的旅途!

童年

童年

卖香皂的老爷子

奶瓶,真香

人像树皮

蜂窝房子

安详

他们看着陌生人,陌生人在拍他们


(六)Istanbul

她走了,临走时她给我来了个伊朗式的亲吻礼,可惜我只知道法式和意式的亲吻礼,最后一吻,我将我的左脸凑了过去,她那劣质的口红印在了我的脸上,那是个惊慌错乱的唇印,那是个本该属于我的嘴唇的唇印,她一直呼喊着不要回伊朗,伊朗,不要啊,她穿着紧身的裤子,衣服盖住了臀部,一头营养不良的头发染成灿烂的金黄色后更显营养不良,脸上顽固的疙瘩被一层厚厚的粉底遮盖后显得更加突兀,我的面膜也没能拯救它,红得耀眼的嘴巴在葬送了一个无辜的吻后变得低调了不少,她背着一个厚重的包,略显肥胖的身材也开始变得厚重,她会说土耳其语,她不会说英语,我们一起去了海边,她说,我们自拍吧,宿舍里还有一个中国女生,她对她不懂英语还纠缠着找她聊天深恶痛绝,后来连我也一起恨上了,后来她走了,后来他们都走了!

一个隐蔽的小摊,卖鸡肉卷,我光顾过两次,因为贪图便宜,可是贪图便宜的又不止我一个,几张桌子每天都是满坐,有一天,我又去了那里,坐我旁边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带着她的两个女儿,她们的鸡肉卷还没做好,母亲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递给我,我接过来,笑笑,没有了交流,我坐在那儿坐了很久,她们一边吃一边愉快的说着什么,又不时抬头看我,又笑着,没被忽视,我仿佛成了她们中的一员,很重要的一员,她们吃完了,那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孩儿递过来一颗口香糖,年纪小一点的女孩儿吃了很多辣椒,此时她正向姐姐讨要着口香糖---


吞云吐雾

当地艺术家的书画展

鸽子们的聚会

狭缝里的孩子

闲聊

一个男孩,征服了一座城


(七) Ankara

知道你可能也不会写信给我了,离别的那天,你问我要了邮箱地址,说我会写信给你的,可能要等很久,很久是多久,我想,也许一辈子吧! 我在我的那本旅游书里无意中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有一个不完整的邮箱地址,我猜一定是你偷偷塞进来的,可我不打算写给你了,你可能也是不会写给我的!

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那天的安卡拉对我很不友善,在我淋了一场大雨后终于是找到了你家的客栈,你坐在前台,看着是那么的瘦弱不堪,可那一把长而又浓密的胡须看着又是那么的桀傲不训,我问你,还有房吗?你说有,我又问你,多人间有吗?你说有,只是都住了四个人了,我问,有没有女生住的,你帮我查了一下,并告诉我,都是男生,但有一间有个女生,我有点犹豫不决,但看着外面那阴沉的世界,还有即将告别的今天,就决定在这儿住了下来,你问我要了护照登记,你说,你还好小,我说不小了,都已经30了,你解释说,你看起来小,只有25, 几分钟后,你带我去看房间,箱子是你帮我提上去的,我记得你当时还问我,箱子重吗?那天晚上,外面一直下着雨,我放下行李跑下去问你,有伞吗?你说没有,你从来不用伞。我看着桌上的打印机,问你,可以打印吗?你说可以,我说可以帮我打印几份文件吗?你点点头,看着我笑,我登陆了邮箱,把资料导了出来,你细心的问我,要多打印一份吗?我说不用。打印完后,我问你多少钱,你说你也不知道,就不要钱了吧,免费给你打印。资料打印完后,外面的雨还没停,没法出门,我便站在那儿跟你聊了起来,我记得那天沙发上还坐着一个正在等美国签证的伊朗男人,伊朗男人跟我们讲了他和他的妻子在印度旅行时,一对印度夫妻邀他们一起喝杯咖啡的故事,期间,印度男人对他们提出换妻的游戏,伊朗男人果断的拒绝了,说一杯咖啡换一个妻子,是不是太廉价了,你当时附和着,我没坑声,只是想着如果伊朗男人不贪婪着那一杯咖啡,怎能演这么一出荒诞之剧,我那天,不知怎的,竟然跟你说了那么多些话,我也是许久没这么畅快的说过话了!我们聊到很晚,你带着我去厨房喝了一杯开水,我便上了楼去查看明早要飞的机票,我从邮箱里找到了那封邮件,打开一看,日期是26号,可我明明记得是28号的呀,我慌了,赶紧问躺在隔壁床上的男生今天几号,他回答我28,那么,我是误机了,机票是廉价机票,不能退,也不能改签,第二天,我起得有点晚,去厨房喝水时碰到了你,你跟我打招呼,问我怎么起得这么晚,不是还要赶早上的航班吗?我告诉你今天走不了了,我记错了日期,误机了,你听了好像有点高兴,我们一起去了厨房,你看着我手上拽着的一小包东西,问那是什么,我告诉你,是藏红花,你又问,喝了有什么好处,我说变漂亮的,你说,那我能不能也喝点,我也想变漂亮,于是那天,我请你喝了藏红花,你请我去你租的公寓玩,那个好玩的中国姑娘说也要去,她喜欢拉着别人自拍,第一次你拒绝了她,她可是耿耿于怀了很久了。那天下 着雨,你没伞,你说你从来都不打伞,你希望双手是自由自在,不被束缚,你说你讨厌雨,可你又不喜欢伞,那你喜欢的又是什么?我们去买了一公斤的鱼,三条,很大,又去你公寓附近的超市买了一点青菜和西红柿,你那天吃的很少,你说餐前的那一瓶啤酒已经填满了你的胃。吃完后,你弹起了吉他唱起了歌,你终于不再抗拒拍照了,你说那天你很高兴,我又何尝不是了!我给你看我拍的照片,你靠得我很近,近到我几乎能听到你的心跳声!6点了,你要回客栈了,我们也跟着你一起去坐了地铁,好玩的姑娘要再去外面转转,我们又有了独处的时间了,真高兴,你也很开心吧,那天,你给我免费安排了一间单间,就在前台的隔壁,你好像在期待着发生点什么,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第三天,我早早起床去了厨房,一个人坐在那儿听着(人生最美是清欢),你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又离去,相比昨天的热情,你今天显得特别的冷漠,好玩的姑娘跑过来跟我抱怨着你又不理她了,便一直盘问着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早上,你拒绝喝我的藏红花,拒绝吃我买的面包,我便也不想再搭理你了,吃完早餐,好玩的姑娘拉我去外面逛逛,我跟着她去了,却总有点心不在焉,3点了,我找了个借口要回去,好玩的姑娘说我心事重重,是啊,明天就要跟你告别了,再我告别之前,我是多么的想多看你两眼,多听听你的声音,我们回去了,我看到你在那里坐着,也没打招呼便去了厨房,在厨房坐了会儿,你拿着个杯子过来冲咖啡走来,咖啡冲好了,你又迟迟不走,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搅拌着杯子里已经混浊不堪的咖啡,见此情形,好玩的姑娘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气氛开始变得有点尴尬,我们谁都不肯开口说第一句话,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我打破了僵局,我问你,你今天不高兴,你说没有,你说你才认识我两天,怎知我是高兴还是忧伤,我不说话了,你却走了过来,坐在了我隔壁的椅子上,你说你很介意昨天我说的一句话,我问你,是哪句,你说你想跟我聊天,却把你推给好玩的姑娘,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句玩笑话,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走出一个全身只裹着一条浴巾的男人,我们俩对视了一下,你说,去院子里吧,于是我们去了院子,坐在吊床上荡起了秋千,晚上的气温比白天又下降了许多,可是有你在身边,很温暖,我们又聊了许久,没人打扰我们,你好像对着我有说不完的话,可你对其他人又是那么的冷漠,我说你可以弹吉他了,你说,不是应该说我想听你弹吉他,我把你的话复叙了一遍,你很高兴,跑去拿了你的吉他过来,我想独享着你弹吉他的时光,成为你唯一的听众,可是好玩的姑娘来了,伊朗男人也来了,这里变成了一场小型的音乐会,你看着我,含情默默,我想我是喜欢你的,你也是喜欢我的吧,真希望时间在那一刻嘎然而止,可是,第四天,我们还是走到了分别的那一刻,你说要送我,跟我说farewell,我说为什么不是goodbye,你说farewell也许永远建不到了,goodbye是我们还会再见,我把那本只翻了几页的 great expectation送给了你,走的时候,你拥抱了我,吻了我,车子开动了,你还在那儿搜寻着我的身影,我想这就是farewell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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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安卡拉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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